她跑出了客廳,跑到小區的院子裏,心口依然砰砰砰地狂跳,要跳出胸膛一樣。
媽媽不在,她也不敢回家,坐在小區的一個涼亭裏,爬在石桌上睡著了。
後來,爸爸的情況越來越槽糕,認知能力也不斷地下降。
媽媽回來,把爸爸送到醫院,一個階段的治療後,醫生並沒有給她們樂觀的答複,說爸爸已經有了精神分裂症。
那時候,她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病,翻字典也沒有查到,隻是眼淚劈裏啪啦地往下掉。
從那以後,爸爸眼睛再也不看人,不看任何人的眼睛,就像陷入了一場夢靨,一直醒不過來。
她經常哭著問媽媽,爸爸到底什麼時候能好起來,每一次,媽媽總是良久地沉默。
再後來,她被媽媽從教室裏叫出去,聽到了爸爸去世的消息。
到醫院的時候,聽人家說爸爸是從窗戶上跳下去。
她站在病房裏,突然渾身找不到了重心……
命運的過山車慢慢減速,日子慢慢地回歸了平靜,爸爸變了一個符號,不深不淺地烙印在往昔的歲月裏,一直到媽媽改嫁……
爸爸去世的這二十幾年裏,她隻去看過他兩次,一次是媽媽出嫁的那天,一次是邵莫庭變成她妹夫的那天……
秦婉緊閉著眼睛,淚流滿麵,第一次這樣哭泣是爸爸出事的那天,第二次是知道爸爸得了精神分裂症的那天,第三次是爸爸去世的那天,第四次是媽媽改嫁的那天,第五次是邵莫庭的變成她妹夫的那天,第六次是今晚,想到陌生的男人那樣對待自己……
霍啟琛眸色濃稠如墨地注視著她臉上的淚痕,用手背擦去。
秦婉咬著唇,一直沒有出聲,木木呆呆地一坨,隻是縮在他懷底,感受著那股溫暖,她知道,這件事絕不能告訴他,哪怕爛在肚子裏!
翌日清晨,秦婉感冒了。
寒氣最盛的時節從來不是隆冬,而是初春,這忽暖忽寒的時候,一不小心著了涼,幾個噴嚏一打,就是一場重感冒。
她在霍啟琛懷裏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臉色囧迫地看向霍啟琛,“Sorry,你的睡衣,我一會兒幫你手洗。”
霍啟琛看著秦婉發紅的鼻子,摸了摸她的額頭,很燙,想到她昨晚在他懷裏哭了半夜,眸色不由地濃稠,攏上一層讓人看不透的霧,“你這個樣子還能洗衣服?”
他坐起來,開始穿衣服。
秦婉躺在那裏,渾身無力,凝眉看著,他的眸色那樣深,深到他的眸底,除了濃墨,什麼也看不清
她想試著接受這個丈夫,可是,她又對他一無所知,如果他願意,會讓她了解,顯然是並不太願意。
霍啟琛穿好襯衣,眸色濃稠地看了一眼秦婉,走到衣櫃的方向,挑了幾件,“真沒想到,有一天我還需要習慣幫你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