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蘇接過醫生手裏的繳費單,問道:“多少錢?”
“這上麵有,你們自己看吧,盡快繳費吧,三天之內再不交錢我們就要撤機器了。”醫生職業化的說完然後離開了。
住重症病房一天一千塊,而且還不包括用藥和護理,2006年的消費水平還不算高,若換在2012年恐怕還得翻倍。劉蘇氣憤的罵道:“醫院是冷血呀,人家這麼可憐飯都吃不上了怎麼交這麼貴的醫藥費?出門打工容易嘛,這是要把人往死裏逼呀。”
雷小海按住劉蘇的肩膀,勸解道:“小點聲,畢竟醫院是打開門做生意的地方,又不是慈善機構,他沒義務來幫扶農民工,你說是不是?照我說最該怪的是那黑心的包工頭,他們應該給農民工買保險的,而且出事了不該躲避,而是應該出來承擔。不行,咱們得幫木根想辦法才對。”
劉蘇吸了一口氣:“既然是成心躲避,我們還能找得到嗎?可是木根兄弟生死未卜,不能再等了呀。”
小毛的媽媽絕望的看著奄奄一息的丈夫,陷入絕境的她突然下了一個決心,她把小毛放在凳子上,然後一溜煙的跑掉了,劉蘇和雷小海見狀立即追了起來,懂事的小毛也屁顛的跟在後麵嘴巴裏喃喃的喚著媽媽,媽媽,等等我。
小毛的媽媽拚命的往醫院的樓上跑,一樓,二樓,跑到了八樓的露天陽台上,氣喘籲籲的爬上了最高頂層,看著樓下那螞蟻般的人和甲蟲般的汽車,她蹲在那最高點嚇得腿哆嗦,可是她真的無法再麵對這個絕境,她的天塌下來了,丈夫不過是想多賺點錢來給小毛提供一個好一點的環境,他隻是想讓一家三口過上好點的日子,才會去做高空作業而已。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活活的摔成這樣?為什麼沒有人來負責?究竟是誰錯了?小毛的媽媽好想解脫,隻要閉上眼睛往下跳,就不用再麵對高昂的醫藥費,不用再麵對丈夫的生死,不用再眼睜睜的看著小毛餓的肚子疼,生活,累到極致,就會想死……
這時候雷小海先跑了上來,看見站在最高點的小毛媽媽蹲在地上哭,他張開手臂做出友好狀,他的心砰砰直跳,可憐的人不應該得到如此待遇的。雷小海盡力勸解:“小毛媽媽,你這是做什麼?想跳樓尋短見嗎?你可知道你一旦跳樓沒了,小毛怎麼辦?木根誰來管?”
小毛的媽媽站了起來,她情緒激動的說:“俺隻是一個普通的農婦,俺家一下子出了這麼多的事情,俺真的沒轍了。你說俺不去死,還能怎麼辦?俺死了,就會有政府來管小毛,俺死了,你們再請電視台來拍,把那黑心包工頭給曝光,俺男人的病說不定就有救了,俺死了就死了,隻要他們好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