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公館的門外熙熙攘攘,似乎聚集了很多人。
陳鐵去看了一眼,回來向沈雲傾稟報:“嫂子,你還是別出去了,是一群學生在鬧事。”
“學生怎麼跑到葉家來鬧事?”
看著陳鐵欲言又止的樣子,沈雲傾道:“說吧,葉笙那邊出了什麼事?”
陳鐵猶豫再三,這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東洋人看中了青幫的幾個碼頭,本來笙哥是不肯賣的,甚至為了這幾個碼頭和東洋人直接撕破臉,但是,就在昨天,東洋人突然登報宣布,他們現在執有這幾個碼頭的所有權,並且開始驅逐碼頭內的國人。笙哥一查才發現,碼頭的地契不見了。”
“你是說,有人偷了碼頭的地契,然後送給了東洋人?”
陳鐵點頭。
沈雲傾聽著外麵呼天喊地的口號聲,那是一些愛國的學生,在有心人的煽動下,他們一定認為葉笙是賣國求榮的賣國賊,這樣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葉家不被攻擊才是怪事,可葉家被圍是小事,葉笙那邊恐怕才更棘手。
先是在飯店外被東洋人埋伏,現在又有人偷了地契,看來青幫這個內鬼隱藏的極深,最可怕的是,到現在還沒有人能把他揪出來。
“去拿今天的報紙過來。”因為一早上被葉夫人叫了過去,沈雲傾還沒來得及看報紙。
秋彩將報紙遞到她的手中,她翻開看了看,果然通篇都是對青幫和葉笙的討伐,更有激進人士撰寫文章,把葉笙比喻成秦檜,吳三桂,口誅筆伐,煽動民憤。
“笙哥的意思是,嫂子就算知道了這件事,也不要去青幫,他會解決。”
青幫此時的處境比葉公館還要亂,政府甚至出動了警察維持秩序,青幫名下的一些賭場,舞廳以及其它商業場所,無不遭到了愛國人士的攻擊。
顯然,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計劃,有人和東洋人串通一氣,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徹底將葉笙驅逐出青幫。
可是,葉笙要怎麼做才能平息民憤呢?
外麵的口號聲還在繼續,振聾發聵。
“漢奸滾出連城,青幫滾出連城。”
“外爭主權,內除國賊”
“無恥漢奸。”
沈雲傾聽著,倏然站起身就往外走,陳鐵沒有攔住,急道:“嫂子,你不能出去,外麵很危險。”
守著門的下人看到她,立刻讓到一邊。
沈雲傾上前一把推開了大門,外麵的聲音也隨著她的動作戛然而止。
麵容清麗的女子,身材纖瘦柔弱,可是站在高高的台階上,眼中的神色卻如磐石般堅定。
沈雲傾掃了一眼打著各種橫幅,舉著旗幟的學生們,深吸了口氣。
“我是葉笙的妻子,我姓沈叫沈雲傾,現在站在這裏,隻是想問你們幾句話。”
那些學生竟然一時靜默了下來,統統看著她。
“第一,隻憑著東洋人在報紙上的一條信息,你們就篤定是青幫出賣了碼頭,出賣了國家,你們寧肯聽信東洋人的片麵之辭,也不想得到青幫的一句解釋,你們偏信外人,卻不信自己的同胞,這和漢奸賣國賊有什麼區別?”
沈雲傾的話讓眾人沉默了下來,這些學生都是受過教育的,自然懂得分辨是非。
確實,最開始隻是東洋人發布了一條消息,稱他們取得了碼頭的所有權,並且大肆驅逐國人,之後各大報紙相繼跳出來怒罵青幫,他們自然而然的也跟上了這股反漢奸大潮,但事實是,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碼頭是青幫賣出去的,而且也沒有人想要去聽青幫那邊的解釋。
沈雲傾又道:“第二,你們可曾聽說過‘花園口霸謝事件’,‘租界公交癱瘓事件”以及最可怕的東洋人的人體實驗?東洋人在花園口魚市欺辱我國同胞,是青幫將他們驅逐出魚市,並且將魚市劃入保護範圍,禁止東洋人進入;租界的公交拒載連城的乘客,是青幫將他們的公交係統搞到癱瘓;還有那些人體實驗,也是青幫協助著大帥暗中調查,四處解救我們受害的同胞。”
眾人聽了,立刻交頭低語,這些事情都是真實存在的,他們當時還拍手稱快,為青幫叫好,結果碼頭的事情一發酵,他們就忘記了青幫是與東洋人對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