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雖然卓城沒有特別排斥小西瓜,而且還給他夾了兩次菜,可我心裏仍是緊緊繃著一根弦。
我就怕什麼時候天上又掉下來一個炸彈,把我剛平靜下來的生活炸得火星四濺!
小西瓜和卓金桂很投緣,晚上非得要和奶奶一起睡。卓金桂領著小西瓜進了客房後,我一個人杵在臥室門口,進退兩難。
“怎麼不進來?”
耳邊霍然響起卓城的聲音,我嚇了一跳,不由得哆嗦一下。
慢吞吞地走進臥室,嗅覺敏銳的我聞到一股陌生的香水味,再想起之前卓城領進家裏來的女人,頓時心裏不是滋味。
我抱起被子,打算去客廳將就一晚上。
手指頭剛剛觸摸到被麵,腰身就被卓城從後麵環繞著攔住,他的聲調一改之前的戾氣,聽起來竟有些無助:“馨寧,別走。”
“你不在家的這些日子,我睡得很不踏實。我想過了,隻要你和那個人再也不來往,我就把小西瓜當做自己親生的,以後我們一家四口好好過日子。”
他的手慢慢伸進我衣服裏,粗糲的指肚擦過我的肌膚,弄得我有點癢,遲疑一番,我用力按住他的手,鄭重其事地道:“阿城,小西瓜真的和我沒有血緣關係。”
卓城沉默了幾秒後,很快開口:“馨寧,過去的都不說了好嗎?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我情不自禁地喃喃重複:“重新開始?恩,重新開始。”
也許重新開始,是我和卓城最好的結局了吧。
我愛他,他也還愛著我,隻要有愛,過去的那些誤會與痛楚都可以消弭,因為愛可以包容一切。
我轉頭看著卓城,抬手撥開他額前的頭發,輕聲感慨:“頭發那麼長了,怎麼不去理啊?”
卓城緩緩送開我,拉開梳妝台抽屜,拿出削發器:“你知道的,我不喜歡理發店的味道,所以等著你幫我剪。”
我做卓城的私人理發師,剪了很多年了。
最初好像是因為流感病毒肆意蔓延,全城戒嚴,理發店都關門了,卓城嫌頭發太長了紮眼睛,無奈我隻好拿起剪刀,試探著為他修剪頭發,就那樣隨手一試,就是許多年。
烏黑的碎發落到柚木地板上,絲絲縷縷,仿佛是盛開的合歡花,隻可惜,是黑色的,少了幾分嫵媚,多了幾分幽幽。
當我給卓城剪完頭發後,他眉頭展開,臉上露出久違的,孩子般的笑容。
攥著我的手,他溫和地道:“怎麼這麼涼,別動,我給你暖暖。”
我低眉微笑,沒有吭聲,任由卓城抓著我的手。都說十指連心,手涼是因為心裏寒氣重,或許從此以後,我掌心的溫度就能暖和起來了。
卓城的大手慢慢地開始在我身上遊走,他把我抱在床上,像抱失而複得的珍寶那樣,輕輕放下,整個人壓到我身上:“寧寧,你想不想我?”
我無法回答,因為我的唇齒被他纏住,發不出聲音。
他進入的時候,迫不及待地有些莽撞,我提了一口氣,明顯地感覺到疼痛,身體不自覺地開始顫抖。
“啊……”
他動作隨即慢了一拍,蹙著眉頭問:“寧寧,怎麼了,很疼嗎?”
我咬牙,搖頭:“沒。”
雖然我沒有直言,但他已然感覺出什麼,笑著刮了下我的鼻尖,然後將速度放慢、再放慢。
緩緩的,我仿佛浮到了雲朵之上,身上是波瀾起伏的海濤,潮水越來越壯闊,把我完全地淹沒,濕潤了我每寸肌膚,酥骨軟肉般愜意。
我抱緊他,親吻他,用每一個細胞感受這場久違的纏綿,用全身心去喚醒重新的開始。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卓金桂似乎是看出了什麼,執意要她去送西瓜上幼兒園,她讓我和卓城在家再睡一會兒。
軟糯香甜的湯圓含在嘴裏,我有些尷尬,不好意思抬頭,低聲推辭:“媽,不用,你起那麼早,還做好了早餐,你應該過會兒再睡個回籠覺。我送完西瓜,正好順路去上班呢。”
“上班?”
“上班?”
卓金桂和卓城幾乎是異口同聲地發出疑問,然後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沉默半響,最終卓城先開口:“馨寧,你那個班就不要繼續上了。”
我怔了片刻,然後道:“阿城,媽,我天天在家挺無聊的,我……”
不等我說完,卓城就打斷我的話:“馨寧,你在家裏照顧媽,我一個人工作就夠了,再說了,你那個工作一年到頭累死累活能掙幾個錢?還不夠我公司盈利百分之一呢!”
我張張嘴,本想再說什麼,但又怕破壞我們好不容易恢複如初的關係,於是順從地點了下頭,飯後給主管打了個電話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