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王中林、關鍵濤一想起來就感到憤怒,也感到無以表達出內心世界的悲憤與蒼涼。
都是爹娘養的血肉之軀,警察拿的隻是普通公務員工資,摸摸自己的良心,拿的是納稅人的錢不假,但是市公安局大部分人的付出遠大於他們得到的回報!
這次,絕對不行!即使是喬貴成最後處理不了,定不了他的罪,那麼這龍建國及其他手下那些黑社會骨幹兄弟是絕對不能再放虎歸山了……
一想到這些,作為公安局一把手他心裏又豈能不異常悲哀與無奈?!
這還不是令王中林最氣憤的事情。最嚴重也最無法說清的還有背後的一些東西。作為一個省會城市的公安局長,他並非能夠按照憲-法所賦予他的權力獨立辦案,想怎樣幹就怎樣幹,隻要證據確鑿、程序合法想抓誰就抓誰。上麵還有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和眾多常委領導,這種權力關係非常複雜……
有時候就算不是特殊利益集團,最起碼也是權力機關某個人物與另外一些人有很密切的關係,包括個別涉嫌犯罪的**代表或政協委員身份。查這樣的人,有的領導表麵上支持你,內心卻不支持你,公安局如果負責任、較真,就是要查處,那就必須要提交討論,這也是一個程序問題。
那麼開會研究的時候,領導就說,要全麵的看問題,某某人對我市經濟發展影響很大,等等再說。
雖然沒有明確表態,“等等”就是態度。
公安機關就要遵照執行。
……
這些幕後的人不出資或極少出資,隻在一些關鍵時刻為黑社會惡勢力所利用,負責圍攻打援,製造聲勢,隻要注意一下公安機關對娛樂場所或其他涉嫌重大犯罪活動場所采取行動時驟然出現或增加的那些莫名其妙甚至極有針對性的謠言,便一目了然。
關鍵濤和王中林研究工作的結論是:如果連這種情況也可以寬容,非但不能滿足繁榮的願望,隻能適得其反,造成這種好人難當,惡魔逞強的混沌局麵。
……
丁克趕到市公安局大院時,已是上午9點多了,這個點比昨天通知的開會時間,整整遲到了一個小時。他把車停在兩輛車中間,下意識地四外瞅了瞅,甚至還吹了聲含混不清的口哨,這才下車鎖門。一些司機跟他打招呼,他點頭應和著,全無心緒。
他匆匆上樓,進去一看,全市秋季森林防火工作會議已開到一半。
領導正在講話,旁邊他的位子是空的,他走過去蔫蔫坐下來順手換出本子,心思卻在別的地方。
跟這大院裏的其他領導們不一樣,丁克沒有固定的司機,一回到市裏,他就自己開車,給他配,他不要,往好處說,是為國家節省一份開資;說得準確些,官場就像一個波濤洶湧的江湖,誰沒有一點不願人知的**?
眼下,他最大的**就是省會城市公安局內部原先自己最信任和得力的副局長喬貴成。
喬貴成被停職審查,急煞了丁克,電話打成了串,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管用的,足見那個王中林油鹽不進,手段之辣。另一方麵也說明喬貴成已到了危險關頭。但凡跟官場沾點邊兒的,沒有誰不明白這個理兒,一站站一片,一倒倒一窩。單憑這一點,他的眼皮子就沒有辦法不加節製地亂跳。
更何況他和喬貴成之間還有更嚴重的後遺症?!
領導在講什麼,他全然不知。
再也找不到他在省會城市公安局當大局長一把手那些年來主持會議時那種自信與主宰一切的感覺...
兩個小時後,開完會回到辦公室,丁克無心幹什麼事,把筆記本往桌上一撂,坐在那裏發呆。
我考,他馬的,自從從省會市公安局大局長一把手的寶座上突然襲擊一般被市委撒了,發配到這個二級市公安局當了這個副支隊長之後,馬的是越幹越沒勁兒,沒味啊!秘書進來將一份函件交給丁克時,他正打算躺下休息,就對秘書說,“先放下吧,我回頭再看”……
辦公室好心同誌委婉但很習慣地勸他看完之後再休息。丁克漫不經心地從秘書手中接過尚未啟封的函件,看他離去。
那是一個填得滿滿的大牛皮紙信封,落款印著“xx市公安局緘”幾個大字。
這是什麼?
他立刻想到一個名字:王中林!!
馬了個逼地,自己已與市公安局沒有任何關係,熟人隻有電話聯係,除了他誰還會用這種方式給他寄文件?辦公室秘書大概也是這麼想的,怕耽誤事所以才習慣地要他拆開看。不料,當他拆開信封,將那一遝折疊的東西使勁往外一拽,“啪嚓”一聲,不是文件,竟是一大堆手寫文稿的複印件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