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他眼睛望著“七哥”的眼睛說:“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幹什麼?有什麼問題,你最好到市委去說。”
“你並沒有真正明白我的意思,我想說的是你的命不值錢,你老婆孩子和父母的命也一文不值麼?”
“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
“我是好意,今天碰到了告訴你一聲。這年頭兒啥事都可能發生。”
“而且用錢開路。”
“看來你對我的情況調查的較深。”
“是費了一些時間。”
“研究怎麼弄死我?”
“同時研究了你的背後。”
“**!”對方不僅臉色變了,聲調也變了,“就你?跟我玩哩格隆是不?程貴陽,別不識抬舉,你覺得你這個‘市委書記的秘書’還能當一輩子?我告訴你,你弄的這事,完全是你這種傻逼代表的正常現象但我今天問你一句話,你敢保證你那點調查材料就能讓公安局、檢察院、法院弄死我麼?”
程貴陽不想跟他再多說什麼,見有人圍過來,說聲:“對不起,再見!”
就走了。不料,對方一把拉住他,兩根手指作手槍狀惡狠狠地頂在他太陽穴上:
“我打死你,你信不信?”
本來程貴陽是誠心誠意想幫助鄭老爺子一家討回一個說法的,經過這一番對話,程貴陽意識到了危險就在身邊。這夥**街上就敢對市委書記的秘書如此做法,那麼對老百姓可想而知。
對方找他,他明白決非偶然,雖然表麵看上去七哥並不害怕什麼,但感到自己的調查一定是刺痛了他的要害。
如果警方重新立案偵查,無論這些人是否有新的犯罪事實,查到一定時候,必定要反過來追查過去負責案子的責任,甚至於追究刑事責任。
下班後,走進家門剛放下包,妻子把飯菜端上桌了,他正要洗手吃飯,市委副書記王建新的電話緊跟著就打到了他家裏。
複雜的人事關係,幹部連幹部,親戚套親戚,人人都清楚,卻人人說不清。許多人苦心經營多年,盤根錯節,什麼事你一叫真,弄不好就把自己扯進去,陷入泥潭。
眼下,對於為市委主要領導服務了十多年的秘書,市委副書記的話很簡單,隻幾句,也是關於七哥的事,他認為最要緊的是要作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顧大局!
至於調查“黑社會”的事,認真起來勢必造成惡劣影響,有損執法機關形象,可以低調處理,既要告誡那些膽大包天的娛樂場所經營者守法,更要說服**代表和當事人不要到處告狀,再給些錢,老百姓告狀為什麼?多數還不是為了錢經濟損失嘛!
但是,程貴陽卻不這樣認為,他手拿電話,盡量委婉地說:“王書記,我不是沒事找事幹,我是看人家有冤情……”
王書記傳過來的話就有些變味了,他沒讓秘書把話說完,不客氣地截斷他,說:“有冤情,有冤情的人多著呢!你一個秘書管得過來嗎?你是‘包青天”哪?”
王書記有這樣一個習慣,他的話在市裏不允許有不同聲音,原市委書記都讓他三分。他甚至暗示,他管不了那個**代表和老百姓,但他能管得了程貴陽。
他從來不認為市委任免一個幹部存在著什麼合法不合法的問題。因為他本人就是管幹部的市委副書記,辦一個幹部任免,似乎就象把一份文件從一個抽屜換到另一個抽屜一樣隻需舉手之勞。
他撂電話前,最後給程貴陽的話是:“你再想想,是維護大局和社會穩定重要,還是一個其他重要?”他的意思是,你這麼一整,市裏多年來的經濟發展勢必要毀在你手裏。
說完,不等回答,電話“喀嚓”一聲撂了。
程貴陽想對著話筒大聲喊:我認為,維護法律尊嚴和老百姓利益才是真正的大局,真正的黨性!
可他沒有敢喊。喊了,市委副書記也聽不見了。
一時間,程貴陽臉色鐵青。妻子叫他吃飯,他回頭一句“不吃了”,進臥室休息去了。
這一幕,再一次深深地刺痛了程貴陽,第二天上班之後就一直心神不寧。百姓心中一杆秤明白著呐。個別“長”們隻不過是些將靈魂抵押給夜總會、娛樂城老板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