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人難,求人難,萬事求人難哪!他正胡思亂想,手裏慢慢騰騰轉動著那杯一直沒喝的茶水杯子,肖子鑫忽然歎息一聲,說道:“昌盛書記,說實在話,我到長角這一年多,工作開展得雖然有一些成績,但總的來說我自己感覺到一直不算太理想,但你和高書記給予我的支持,我實在不敢忘記。”
昌盛書記盯著他,點點頭,心裏疑惑,不知他到底要說什麼,側耳聽著。
附和一句說:“是啊,不管怎麼說,都是老同誌嘛!”
他想到,自己在縣裏當中層幹部時,就認識眼前這個肖子鑫,那時候他還是一個20來歲的毛頭小夥子,並不起眼,直到他這次回來,他也沒有認出這個肖子鑫是誰,後來酒桌上聽別人說起,才慢慢想起,哦,以前縣政fu辦是有這麼個小夥子,有一段時間好像一直在磨子溝鄉下鄉了,後來怎麼就提拔了、調走了也不清楚。
就衝這一點,他心裏總覺得自己的資格要比肖子鑫不知老多少。
肖子鑫不管他怎樣想,繼續說道:“按說,你來找我好幾趟了,我雖然不管政法,但縣裏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心裏這些日子一直不輕鬆。不瞞你說,昌盛書記,於成龍跟我個人關係一直不錯,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但我堅持要依法處理此事,又不是衝著個人關係去的,更不是衝著你昌盛書記去的,這件案子……咳!”
他假裝咳嗽一聲,頓了一下。
“你讓我怎麼說?怎麼表態是好?”
“肖秘書長,”昌盛書記說道,這是他半年多來為數不多地叫肖子鑫的官職,“我來找你,按說是真不應該,我之前也找過高書記,然後才來找你,就一個目的,你也知道,我為了外甥的事,這樣東跑西顛,求情說情,我自己都明白不符合黨性原則,也不是一個主管政法部門主要領導應該做的……可是,事怕顛倒顛啊,肖秘書長,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肖子鑫不吭聲,又點燃一支煙,把煙盒朝昌盛書記比了比,後者擺手不要。
“要是你的外甥幹了這事,你唯一的姐姐又哭又嚎地整天堵門上找你,你煩不煩,你怎麼辦呀?唉,有些事真是說不清,一頭是於成龍部長,也是老領導、老同誌了,可一頭呢又是……我這些日子的心情也是矛盾重重,壓力很大呀。當然,不按法律辦,不判刑,這個事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過去的,我的想法……”
肖子鑫注視著他,等待下文。
“我今晚,呃,來找你的意思,包括我個別找高書記的意思,就是……”
他不說了,注視著肖子鑫。
“是什麼,你就說吧,昌盛書記,這也沒有外人。”肖子鑫道。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於成龍部長和家屬那邊,我慢慢去做工作,我今晚來找你,不是輕易就來的,也是經過幾天幾夜的思想鬥爭才決定的,你明白麼,老弟?”
昌盛書記說來說去,還是沒有表明他今晚來找肖子鑫到底啥意思。
肖子鑫也不問,聽著。知道他遲早會說出來。
果然不出所料,昌盛書記慢慢點燃一支煙,吐了一口,說:“這件事上,能表態的人也就你和高書記、還有我這幾個人,其他人都無關緊要。我今晚來找你,就一個意思,事呢,容我慢慢處理,做各方麵工作,公安局、檢察院和法院那邊該怎樣辦,他們就怎樣辦,我一不過問,也不幹涉,我隻是從孩子的親舅舅角度,做一下工作,看看能不能盡量輕一些處理。這個錢呢……”
昌盛書記說到這裏,把手邊桌幾上的那個黑包略微朝肖子鑫意思性地推了一下,表示是給他的,“是我大姐硬讓我拿的,意思就是給你,到時候,我怎麼做工作,你和高書記假裝不知道,不表態就行了。別的要求,我也沒有,你看好不好?”
肖子鑫心裏冷笑,嘴上卻說:“唉,昌盛書記……這個,不太好吧。”
他搖搖頭,說道:“你可真是給我和高書記出難題啊。事情,不管是否牽扯到於成龍,就我個人講,都要管的,人家家屬總來找我,我又是分管政法部門這一大攤子的秘書長啊!可是,你說的那些,我也懂,所以……你這是出難題啊,昌盛書記。別,你聽我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