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苦笑,搖搖頭,點上一支煙慢慢抽著,省去前麵一大段不涉及實質內容的筆錄,在中間看了起來。
?這麼說你打過很多群眾?
:打過。
?說清楚。究竟打過多少人?
:那咋記得?打就打了,誰還記數?山裏的老少爺們不就是這麼打打罵罵過來的嗎?對那些賤貨,你不打他肯服你?不騎你脖梗子上屙屎才怪!
?老實點!我問你,二ooo年四月二日,是你指揮濫砍濫伐了一百多畝更生林嗎?
:不是濫砍濫伐。砍了不假,有手續呀!縣裏批的建參地,王八犢子營林員還非要什麼“明白費”,我就說:砍!山是國家的,又有合法手續,管他個龜兒子屁事兒?!
?嘴幹淨點兒!幹嘛張口閉口罵人?
:慣了。山裏人張嘴就這。
?在這就得改著點兒!
:是
?xxxx年六月十日,是你在公路上放置障礙物,攔截哄搶臨江縣供銷社汽車上的化肥嗎?知不知道這是犯法?
:我沒放什麼障……物。
?老實點!嘴硬對你沒什麼好處!
:真的沒放什麼物呀!說瞎話天打五雷轟,不信你可以查去。道旁的一棵老站杆叫風刮倒了,正好攔住撫清縣的汽車。車上是化肥。這幾年化肥難買,種地不使肥能行?本縣出的買不到,娘的被人拉出去再拉回來就賣高價,我日他祖奶——哦不!我不罵人了。反正那些二道販子都黑了心!還有沒有王法?
?你還罵縣委、政府領導?
:我沒罵。
?說實話!
:真沒罵嘛!還興逼?我就罵了一個人,到現在我還是罵!罵他萬輩子!
?誰?
:公安局長!
……
心很涼。
應該說,當了許多年公安局長、政法委書記和縣委常委的他,對眼前這些材料和審訊筆錄一點一滴都不陌生,唯一使他感到陌生的是,如果說那個劉鄉長嘴裏一口一個“瞪眼狗”的人,要就是審訊材料上反映出來的這些情況,至於讓磨子溝派出和鄉主要領導一再抓人,而且至今還關在看守所裏硬是不放人,非要逼得讓一個剛強的女人拉著兩個小孩子不顧一切攔截上麵來的領導車嗎?
肖子鑫又往後麵大篇幅地翻了二十幾頁,接著再看,隻看幾眼,又翻。看得出來,這瞪眼狗當過幾年頭道崗村的村長,人很龍興,也粗俗,難怪劉鄉長一提這個人就滿嘴“娘的”。從材料上反映出來的一些情況分析,這個群眾送了個“瞪眼狗”的人,哦,或許就是薑蘭花的老公吧,肖子鑫推了推寬邊眼鏡,心裏笑笑,“事兒”真是不少。
不過,實在說,肖子鑫並不認為其中任何一條犯法甚至於犯罪了。頂多,治安處理一下就可以了,為什麼非要抓人,關人?
莫名其妙。
但瞪眼狗人緣還是不錯,肖子鑫透過材料看到,此人當村長多年來脾氣雖然龍興火爆,但是給村裏也辦了一些好事實事,口碑不錯。這一點完全可以從材料後麵就附有村民自發扣的手印,請求公安機關從輕發落看出一些端倪。仔細看,依肖子鑫早已爛醉於心的法律知識,材料裏又沒有幾件事夠得上“犯罪”。違法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怎麼就給打殘廢了呢?
哪個打的?
為什麼?
打人的人處理沒有?縣公安局又是個什麼態度?
幾次,肖子鑫下意識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想問一下原先自己手下的公安局長阮水清了不了解這個情況。可幾次都沒打這個電話。天不早了,這個時候,打這麼個電話,弄不好阮水清就會緊張得睡不好覺。
那個要離婚,瞪眼狗一進去又不離了,到處為其上訪告狀的女人(或許就是薑蘭花)三番五次地告,為的又是什麼呢?上訪告狀,依肖子鑫在信訪辦、政府辦和縣委辦、公安局的經驗看,他理解當然是有不平,有不服,甚至於有冤屈,天大的冤屈。他當年在懸圃縣和大國縣不就親自出馬接待過許許多多類似的老百姓麼?
但是不管有理沒理,公安局把人打殘廢了就是不對,檢察院和法院為什麼就不管呢?
有點兒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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