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時,包大牙抓住的那個關鍵時機,沒有讓他墜入異鄉的無底深淵之中。《》
這一記憶是刻骨銘心的!
自從那次驚心動魄死而複生的遭遇之後,包大牙再也不出去了,他決心就在自己的家鄉懸圃縣巴溝鎮開展事業!有一句話說得好,在家千日好,出門事事難啊!包大牙對於這話的切身體會最為深刻,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再爬起來,反正現在大國縣也不再找他的麻煩,而且通過朋友他又認識了原公安局長丁衛東,後來又跟刑警大隊長張建國成了朋友,他做夢都沒想到,短短幾年工夫,他憑借這些硬關係不僅在家鄉重新站起來,而且還幹掉了原先的社會老大,自己取而代之……
後來,包大牙每每一想到黑河那次驚心動魄的黑色遭遇,就忍不住恨得牙根咬起股股肉棱,也暗暗慶幸自己命大,同時他也正是從那一次不死的經曆中領悟了一個“道理”:在天朝什麼叫做“黑吃黑”。
他有時覺得,自己的名字起的好:“包增福”。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
大國縣曾經在一次機關作風測評中對針對全縣社會治安綜合治理等各項工作進行了調查研究。後來形成的文字報告——“零點調查社會安全和滿意度”的《200x年大國居民評價縣政府及政府公共服務研究報告》中,可以看到這樣的結果:200x年大國縣居民對各級政府及政府公共服務進行總體評價時,表現出“政府層級越低,滿意度越低”的趨勢。
而其中最為突出的卻要數縣公安局!
原因是:對縣政府的評價是政策評價,形象正麵多;對基層的評價是執行感受評價,比如說
之前由局長丁衛東掌控的縣公安局,在具體執行時的“硬碰硬”,從老百姓的角度看,就是很凶,容易形成不良感受。另外,上級政府比較有服務意識,而在基層,官越小,越缺乏服務精神,這不僅體現在意識上,也體現在技能上。
肖子鑫一到大國縣,就明顯感覺到了不僅公安局內部有問題,即使是一些領導工作也不到位!
他主導的這次打黑除惡,就是想在打掉多年來形成的黑社會時,同時尋找整治內部機製的突破口,而且能夠從中迅速發現問題、提拔有才幹的民警走上中層領導崗位……
基層幹部容易因小的**行為留下惡劣印象,如吃飯不給錢等。他們以為自己是警察,尤其是在大國縣內、巴溝鎮這樣的小地方,什麼事情都應該給個麵子,何況他們工資水平低,整天吃個飯不算什麼大事,相反,發生在縣政府部門的瀆職、**等事情具有隱蔽性,反而不容易受到指責。
嗬嗬……
日怪!邪惡!在從權力社會向能力社會、國家社會向公民社會、全能政府向有限政府轉變的過程中,肖子鑫其實也不是完全懂得,不過,他這些年來當領導心裏卻一直沒有背叛自己的農村出身和父母的農民身份,因此看問題、想辦法,幹工作,大部分還是從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出發的……
基層工作和政府的服務功能越來越凸顯,但肖子鑫感覺到他們這些執法機關和一些政府部門的服務意識沒有跟上,仍有政府工作人員以管理者和掌權者自居。
他打黑除惡雖然改變不了什麼,隻能被動地打掉一些橫行霸道、無惡不作的黑社會,但他能做到哪步算哪步,至少比當了公安局長,什麼事情也不管甚至於跟包大牙、三炮子、伍愣子,還有馮大劃、孫六子等等黑社會團夥他們這些人同流合汙要好!這也是他的信心和動力來源!
憲法是公民權利的保證書,是依法治國的“國王”。作為共和國的公民之一,肖子鑫當然明白這一切。就是在他領導巴溝鎮打黑期間,一邊指揮、審理案情,晚上也沒有忘記抽時間學習,憲法理念與憲政信念使人思緒萬千,法治理論與實踐故事使人浮想聯翩,順民的愚昧與暴民的頑劣使人感慨萬千,製定一部好的憲法不易,落實好一部憲法更難。
除了一些人和機關幹部作惡多端以外,而巴溝鎮公民權利意識淡薄,有公民之名而無公民之也實是個很大的問題。
嗬嗬,神州大地,世世代代,芸芸眾生,民眾可以分為順民、暴民、公民三類。中國古代的上下結構的等級社會秩序裏隻有等差沒有平等;隻有人生依附關係,沒有平等對等關係;隻有管製與被管製的關係,沒有獨立自主的自由人……
沒有人格獨立、靈魂自由,有合法財產無生存危機和精神恐懼的公民,隻有君與臣之分,官與民之別。包大牙、三炮子、伍愣子,還有馮大劃、孫六子等等黑社會團夥,不正是借助這些混亂和一些機關幹部,幾年之內便發展壯大成多個帶有黑社會犯罪性質的團夥嗎?
古代的人不是皇帝和王公大臣,就是臣民草民賤民,或者是江湖上的暴民。而現在,在大國縣,在巴溝鎮,他們反而一夜之間仿佛成了權力機關!
皇帝是成功的暴民,失敗後不做順民,則為暴民。在位的皇帝是合法的首席暴民,以強權謀取暴利,以暴力維護既得利益。官員在皇帝麵前是俯首貼耳、百依百順的順民,在下級和百姓麵前則是作威作福、巧取豪奪、橫征暴斂的暴民。臣民對於強勢群體是低眉順眼的順民,對於弱勢群體又是蠻橫霸道的暴民。
前任縣公安局長丁衛東,不打擊包大牙、三炮子、伍愣子,還有馮大劃、孫六子等等黑社會團夥,暴民失去暴力工具就成為人人可欺的草民、賤民;順民一旦獲得某種權力或者機會,又會象暴君一樣實施無理性、無節製的、甚至是喪心病狂的暴力行動。被控製的順民如羊,任人宰割;失控的順民很快就成為暴民。
從公共社會到私人領域,一個小小的鄉鎮,到大國縣城,由順民和暴民組合而成的等級社會是個缺乏公平、自由、民主和理性,崇尚陰謀、暴力和利害關係的虐待型社會;順民和暴民之間相互虐待、自我虐待、交叉虐待、交替虐待,冤冤相報、內耗不斷,自己人把自己人折磨得死去活來,無法集中精力發展自己,也無法集中力量搞好老百姓的事情。
而縣委縣政府提出的所謂富民強縣,也就等同於一紙空文而已了!
肖子鑫來了之後,從根本上找原因,抓嚴打,市場暴民一放就亂,鑽政策法律的空子,在規則上鑽窟窿,破壞規則又抱怨規則;經濟順民一管就死,不會隨機應變,怨天尤人,自私迷信;官場暴民貪汙腐化,濫用職權,職場順民懶散麻木,不負責任,得過且過。
無論如何,肖子鑫心裏越來越明白,民意曆來是掌權者的一個工具,一個口實,一個理由,也就是掌權者的需要。於是,掌權者無論需要什麼樣的民意,都可以製造出來。曆史上這樣的事情不勝枚舉。
自己也會這麼幹嗎?不!
如果隻是僅僅掌握民情,沒掌握權力,這個民情掌握了也是白掌握。
掌握權力的人想掌握民情,實在是太不容易;總要到沒掌握權力時,才有可能真正掌握民情。
通過突出行動,全縣在幾個重點鄉鎮和縣城同時展開的嚴打行動上,可以證實肖子鑫的一些想法不是沒有道理的。在現實社會裏,一些地方官民矛盾是導致社會不公平、阻礙建設和諧社會的重要因素。社會不公的根源是客觀存在的利益群體力量對比失衡與信息不對稱,要改變這種狀況,在現行體製下,隻能依賴政府的積極主動介入。
因此,公安機關、政府官員——即使是巴溝鎮這樣的小鄉鎮的責任極其重大。能否理順官民關係,執政集團成員能否真正做到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係、利為民所謀,是有效增進社會公平、建設和諧社會的關鍵。
迄今為止,在原有體製下理順官民之間的矛盾進行得並不順利,鄉鎮主要領導雖然嘴上支持縣公安局的大行動,但是各種體製內監督權力的手段亦不能從根本上消除直至緩解這類問題。
打掉了包大牙、三炮子、伍愣子,還有馮大劃、孫六子等等黑社會團夥他們這些人,根本問題還在,當利益分配緊張時,掌握了分配權的官員在切分利益蛋糕時往往會將蛋糕多分給與自己存在利益關係的人,從而違背社會公平原則,損害民眾正當權益,這是導致官民關係緊張的主要原因。
所以,一方麵肖子鑫通過打黑除惡來清場,希望盡快在自己的手上恢複並建立一個新的大國縣社會環境,但在權力職位僅由上級委任的製度安排下,民眾對自己的直接管理者幾無製約手段,隻能寄希望於有委任權、製約權的更上一級官員。這使得**不能被及時發現和製止,以至於屢治不絕,弱勢群體生存狀態持續惡化。
前一階段在民選官、民評官的利益格局下,民意成了可隨時決定縣裏一些官員任免的重要力量,原來的力量對比格局發生了根本變化,官員的利益取向和行為模式也不能不隨之改變,他們在切分利益蛋糕時不得不優先顧及社會公平原則、民眾的正當權益、壓抑不正當**,從而導致現實利益分配格局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