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三章、絕不姑息(上)(3 / 3)

……

那麼,徐小權到底是怎麼跑出戒備森嚴的看守所的呢?說來話長,內裏還真是另有原因——

要死的人了,要做別人的替死鬼了,至少這一次也得跟著金老八一起被槍斃判死刑了,這徐小權能不怕嗎??他確實知道金老八許多事,包括之前如何策劃要開槍打死那個仿古一條街的蘇大頭,包括在夜總會給一些人提供毒品的事,包括許多年來暗中走私、販毒那些違法犯罪的事情,而且那些毒品的來源更是金老八的一個發財來源……

說還是不說?徐小權心裏明白,依金老八為人處事的狠勁兒,說是死,不說,要是讓公安局給抓住了把柄也是死啊!!

因此,自從董明春給他意外遞了個條子之後,徐小權思來想去,最後決定還是逃跑為上策,有人幫助他,他再使點詭計,就能成功——

那天天亮前,徐小權在不知不覺又充滿某種巨大希望中睡著了。

他一連做了好幾個短命的噩夢。最後一個夢,奇怪的是槍口都對著他後腦勺噴出火苗子了,他還沒感覺到疼就再次被驚醒過來!

睜眼看看,我考,天亮了……

小鐵窗外邊的看守所外天色早已大亮。

同號子裏的犯人像往常一樣陸續爬起來,開始穿衣服,唧唧喳喳等待放風屙屎撒尿洗臉刷牙吃早飯。

除了徐小權,沒有一個人對即將隨之而來的事抱有任何幻想和如此強烈的期望。徐小權心裏是下定決心了,能不能成功地逃出去,就看接下來的運氣如何和相關表演了。金老八如今不是不救他,而是自身難保,就關在同一個看守所裏,卻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別人想救他但是暫時沒法救,否則弄不好可能連另外一些人跟著也得栽進來。

所以徐小權在裏麵吃苦歸吃苦,他也理解金老八的難處,聽說他最近也叫公安局的人嚴管,上了腳鐐手銬,更是害怕,徐小權知道,以前金老八在外邊當大哥時,包括公安局、稅務局、工商局、土地局、城建局……幾乎所有一些重要部門的頭頭腦腦都跟他是哥們相稱,有事沒事都願意跑到仿古一條街他的場子去尋歡作樂……

但是現在金老八倒黴了,惹了肖子鑫,也的確是作惡多端,不死恐怕也不行了,何況人家看守所以前看在金老八的情麵上對他不薄,有照顧。

眼睛一睜開,徐小權又開始鬧心,到底跑還是不跑呀??

老徐這次心裏實在是沒底兒了……

要不是案子太大,或者要不是金老八也被收了進來,依金老八以前的關係和在縣市地方的巨大金錢能量,金老八通過許多關係讓這事一直拖著,他早就出去了。可是現在是金老八徹底完蛋操了,自己怎麼回事自己都不知道了,公安局不會放過他。

所以,徐小權眼下打算按照那個神秘紙條的指點搏一下,他明白那個東西一定是金老八的親戚在看守所的內線辦的,別人也辦不了,所以他還是有信心。

對於徐小權來說,計劃逃脫前的那一兩個鍾頭,就如同發射火箭進入了倒計時,他那一刻內心深處的緊張程度決不亞於已經開始進入了某種“1、2、3……”之類的倒計時,就跟參與火箭發射現場工程技術人員們等待那一聲震天動地的升空前的最後時刻一樣緊張。

“你想怎麼辦,徐小權?”

喘息未定,徐小權最後一次暗暗地詢問自己,那個知心獄友已經穿好了衣服,也悄悄地湊過來關心地問。

徐小權凝視著窗外大雪,仰天長歎,半天不發一語。

難啊,我靠他馬……

跑與不跑,都難!怎麼辦他也不知道,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一步步按照“計劃”來了。

總之,跟公安局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又跟金家兄弟交往混跡了這麼些年,還跟公安局的一些頭頭腦腦或多或少地有了這些多年的交情,應該說他此時此刻心裏的滋味是極其複雜的,對金家講義氣夠哥們兒的性格從未懷疑過。

說到底,金老八的小舅子大舅子馬雙遼、馬雙通兄弟決不會光拿錢去玩小姐而不管自己,徐小權相信:金老八雖然被關在這裏,自己也跟他一樣倒黴,等待死亡審判,可在這個時間到來之前,馬雙遼、馬雙通兄弟就是花個百八十萬他們也得辦!

要不然的話,阮濤也不會死保他,董明春更不會給他傳紙條,或者放,或者判,早就結案了。

問題是這次的案子畢竟太大了,殺人案加上走私販毒一些老底全都揭露出來,大得連法力無邊的馬雙遼、馬雙通包括市政協委員金老大、公安局副局長阮濤都感到有些無能為力。

如今犯在肖子鑫手裏,他既是關係人,又是作案人,證人,他不跑,他不死,一些人怎麼會放心呢?

忽然,徐小權被一個從來沒有過的想法嚇了一跳:會不會有人趁機公報私仇,殺人滅口,說是讓自己逃跑,到時一槍擊斃啊??

金家兄弟會不會也來個落井下石,趁機除掉自己啊?

我考他馬滴,不能不防,也實在是不好說啊,人到了這種情況下,疑神疑鬼,對什麼都不太相信了,隻相信自己的大腦。可是,大腦也會欺騙自己呀,總之徐小權心裏明白他們這些人之間的關係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錯綜複雜,難以言說,唯一讓他稍感托底的是,不管是真是假,天一亮他一定要爭取被安排出去看病……

如果能順利地被帶出去看病,押他的人會是誰呢?這一點非常重要——以他的鬼才和聰明,他能第一時間從押解他的人員安排上得出安全與否的第一判斷。

他翻了翻眼睛,一臉苦相。

“開飯了!”

人們紛紛揚揚地跳起來,爭先恐後去接門外遞進來的鐵桶,冒著熱氣,一股豬食味兒——咳!是人別犯罪,犯罪不是人呀。如果不犯罪,何必如此擔驚受怕,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吃了飯,徐小權定下神來,他估計看守所領導上班的時間應該快到了。

一夜的大風雪終於小些了,但天依然陰沉沉,幹巴巴冷。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正象是徐小權眼巴巴心裏盼望的一樣,看守所長坐著他的專車上班來了。懸圃縣看守所離縣城不太遠,消消停停地走也就幾分鍾,今天不行,開春的埋汰雪又粘又稠,昨晚飄飄悠悠下了整整一夜,沾上就凍住,雨刷器也不好使了,風直往車窗裏鑽,頂著小風前擋風玻璃一會兒就沒了亮。

看守所長的司機開著警車從懸圃縣出來,走一陣,就得停車下去掃一陣玻璃,再跳上車去繼續開,要不就看不清道眼兒,坐在警車裏的所長於大成的心情看上去跟這灰蒙蒙的天氣差不多,目光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