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圃大大小小的官員、公務員成千上萬,程凡才來一年,並且下狠手搞治庸,手底下希望他走人甚至下台的人相信少不了,跟他不是一條心的就更多了。如果這時候上麵有個級別不在程凡之下的人想要搞他的事,相信很容易成為這些人的靠山。
就象肖子鑫在縣公安局一樣,他因此特別理解,其實仔細盤點一下近期的新聞,這之間並不是沒有聯係,而且出的是一件比一件接近懸圃官場,從在懸圃的被上訪者、到剛報到地溝油事件就死於搶劫案的記者、再到出現王成軍這種沒有任何人性的殺人性奴事件,以及最新的縣委人員的“國家機密”,事件層出不窮,一個比一個接近權力核心——縣委。
這點在肖子鑫看來很有意思。
他本人就是懸圃縣的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特別是“國家機密”這個事件,違和感是最強的,試問一下,一般跟記者打交道的是宣傳部還是縣委?(在這裏不要說什麼宣傳部也是縣委下屬的話)直接由縣委出麵,人們第一時間想到的會是誰在背後指使?
另外,有關公安局破獲王成軍等凶殘大案要案的優勢報道之間,為什麼突然也會出現一些不和諧之音?
“安心,辦案,你比我明白,比我內行,我現在還在進修學習,請你和各位好好想想,縣委大院的人整天跟各個單位打交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都沒有?我就在那裏工作多年,也當過副主任,我能夠嗅覺哪裏是出現了問題,我相信,程書記也一定意識到了。”
“我可不相信這兩個縣委的人都來找記者麻煩了,卻會連新聞都不看,會不知道XX那“國家機密”的簡曆。這連打官腔都算不上,一句“國家機密”,除了能惹眾怒,引起人們對權利腐化泛濫的仇視,還能有什麼作用?”
“是他們工作經驗不足嗎?兩個能在縣委大院裏幹,並且還被委派來封記者嘴的人,刻意說出這麼跟風的話,要麼他們是腦殘的臨時工,要麼他們就是受人指使故意挑事。”
“對,肖局,我也這麼想。”安心辦案行,政治差點兒,心裏佩服肖子鑫的頭腦清醒,“縣委裏麵可不止一個領導。”
“他們的目的,顯然並不是僅僅為了給縣公安局抹黑,這裏請你和各位捫心自問下,近期關於懸圃的報道在各位記者的家鄉不會發生麼?你認為他們自己所在的城市沒有發生過之前報道中的事件麼?有多少人能夠回答‘是’呢。”
“誠然,”肖子鑫喘了口氣,讓自己不要雞凍,告訴安心自己最近就會回來,“之前的報道都是真的,而且我在外邊看報紙了,那些報道對我們有好消息,下麵的報道,也有批評,其中固然有一些典型案例,但是為什麼這些典型會接二連三的被報道出來呢?央視XXX的事還臥底半年,怎麼一些相對較的小媒體就能抓住這麼多吸引眼球的新聞?我覺得這才是深層次需要我們思考的問題。”
“在我看來,這一係列的報道,太過密集了,外地的記者,沒那麼容易得到‘老刑警’之類的協助,你覺得你一手培養帶出來的人都是那麼沒有頭腦的嗎,但是近期卻偏偏有那麼多的外地記者,初來乍到,便能挖掘出新聞,這是為什麼?”
“我們的工作的確出現了嚴重問題,懸圃已經黑暗到人神共憤、稍微有點良知的人就會想方設法把這黑暗麵公之於眾,還是有人刻意為之,給記者們創造條件?縣委縣政府和縣公安局這些官場是複雜的,不能一概而論,更沒有絕對的官官相護。權利的紛爭,很容易把輿論和群眾卷入其中。”
安心點頭。他說:“對。”
任何一個數十萬人口的城市,都會有肮髒汙穢的地方,何況在縣裏和公安局這麼複雜的機關幹部裏麵,把這些暴露於陽光之下並沒有錯,但是誘導媒體和大眾把這些挖出來的人,也未必安著什麼好心。而這些人做的,未必就是人們刻意心安理得旁觀的那種狗咬狗的爭執。
……
放下電話,肖子鑫在自己的宿舍裏的床上一躺,呈現出大字形,很放鬆。在這裏進修學習期間,他既不是局長,也不是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他隻把自己當成一個跟那些刑警學院學生一樣的人,普普通通,簡簡單單。隻有通過電話這些通訊工具,與家鄉懸圃縣有了具體聯係的時候,社會和官場上的另一些具體舉足輕重的身份才一下子又與他緊密聯係起來。
這次跟安心通話,有開心,也有焦慮和深入思考。抓住賈雙全,他當然非常高興,但是縣裏的一些事情和反常報道,也讓他擔心。
看來,有人趁他不在局裏之機,整事是有可能的。
狗有狗的生存之道,有句話叫“會咬人的狗不叫”。確實,整天大叫的狗,樣子是挺凶的,但人若也凶了,它便夾起尾巴灰溜溜地逃了。咬人的狗平時是不大叫的。
因為從小到大肖子鑫都是在老家娘娘寨鄉下的,對於狗苟蠅營特別熟悉,印象深刻。在懸圃縣工作期間,個別人——比如最初在政府辦遇到的那個陰陽怪氣的葛明倫,問題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