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的肖子鑫,事實上心裏的一些感受恰恰如此!
對於一個已經卷入政治事務的人來說,不管是在一個更高層次的官場也好,或者隻是在懸圃縣這樣一個最基層的小小官場也罷,事實正如費希特指出的那樣:肖子鑫沒有絲毫權利假定別人是善良和完美的。
即便是在追求民主的政治行動裏,以這樣的假定為自己行動的前提也是沒有理由的。
因此,那些堅信“人人隻要獻出一點愛,世界就會變得更美麗”的人,如果從事政治,必定會遭受傷害。嗬嗬!無論他們信奉什麼樣的政治哲學或者宗教,無論他們的信仰多麼堅定,在這一點上,隻要你到官場實際上遊逛一圈,心裏就會真正的豁然開朗,至少會得到一些有益無害的啟示……
信仰對真正心懷正義公義而言的人都不會有比除了心靈安慰更有價值的幫助。
換句話說,那樣的人或許會成為了不起的聖徒,但很難成為偉大的政治家。
而肖子鑫恰恰相反,現在無論如何他已經廁身於懸圃縣的政治事務當中,他牢記的是“任何想從事一般政治的人,特別是打算以政治為業的人,必須認識到這些道德上的兩難困境。”
他必須明白,對於在這些困境的壓力下,他可能發生的變化,要由他自己負責。
他這是在讓自己周旋於惡魔之間,因為這種勢力在一切官場軟暴力之中。是的,它們……無時不在,無時不在!
或許那點時間隻有一閃間的短短幾秒鍾……
這樣一想,聰明能幹的肖子鑫馬上笑—:“啊,你們忙啥呢?”打著招呼,回應著問話,肖子鑫也是遊刃有餘,心裏琢磨的決不會在臉上流露出來,這一套,機關誰都可以說是爐火純青,不明白這個不練好這套,在機關混就困難十足。
其實,關於肖子鑫有女人、“包二奶”的閑話早就有了,當然了,那時——前世懸圃縣還不叫二奶,因為二奶這個詞彙還沒有發明出來,不過說得更難聽,既“情人”或“情婦”,風言風語傳到肖子鑫耳朵裏,都有所指……
當然,能跟他說這些的關係都很靠,不靠想說也說不上,能說也不敢說,而這個渠道最多的就是司機小王。
肖子鑫心裏當然明白,所謂二奶情人情婦自然是指他以前認識的那個劉江風——跟他在縣賓館自己的房間有過關係的文學愛好者,或者是賓館服務員小薑。也隻有這兩個人而已而已……
可別小看了司機小王,這是個小能人,除了開車,他能跟縣政府縣委小車隊和極草根的下層老百姓包括仿古一條街上的任何人套上近乎,探聽虛實。所以,有關肖子鑫的風言風語,最初也就是司機小王那傳到他耳朵裏的,當然,說得很策略,肖子鑫也明白。
這些風言風語,主要是女人話題,說肖子鑫是貪官,外邊養女人,老不回賓館,甚至於有時候還夜不歸宿。
嗬嗬,我考!
還有說肖子鑫跟柏書記的女兒柏心鈺關係不好的,因為外麵女人不是一個。
最可惡的是笑話肖子鑫的一種說法,說他這麼一個年輕有為的幹部,前途那麼看好,卻包了個豆腐渣二奶,還是農村的,嗬嗬,好象還是一個叫砬門子的,讓人搞不清他圖的是啥?
等等。
人哈,嘿嘿,大概就是這樣吧?大江南北,人有千萬種……
要說肖子鑫不在意這些,那是假的。尤其是他這兩天得罪了柏書記之後,謠言一下子四起,他聽了這些傳言後,很生氣,他剛才在縣醫院跟張朝民所說的壓力,其實主要也是指這方麵。
工作上,他明白柏萬年書記做不出他的什麼文章,因為全縣的大事小情,在高書記的領導下,他的工作有目共睹,老百姓更是如此,有口皆碑,對他是讚不絕口,風傳一直看好。
自從昨天常委會上得罪了柏萬年書記,肖子鑫一晚上沒太睡好,睡不踏實。
心想,柏萬年書記這個強勢人物一直跟他恨的人是睚眥必報,何況自己這個他未來的準姑父?即然敢於在常委會上公開跟他頂起來,也就相當於叫板了,這個人恐怕也是絕不會善罷幹休的,非得“整”自己不可,明裏暗裏,今後主要對手就是他,不得不防。
而前思後想,唯一能讓柏萬年書記抓住縫隙的也許就是所謂“包二奶”。
他擔心的就是柏心鈺。
因為柏萬年書記畢竟是縣委副書記,原先跟紀委關係都不錯,要整他,很可能借助紀委這條繩子,隻要找到借口,很可能隨時隨地就突然勒得他上不來氣。
可是,柏心鈺,對於這個自己心裏曾暗暗承諾要娶其為終生新娘的人,自己能甩開不管嗎?
肖子鑫自己問自己,又自己回答自己。
當然不能。
雖然現在已經感覺到一些苗頭,但是肖子鑫心裏隻是暗暗提防,他不會放棄柏心鈺,不管是曾經的感情,還是她身邊那個一直讓他放心不下的老爸,也始終沒有搞明白他們之間的父女關係變化是否一直在跟自己有關。
不管怎樣,肖子鑫自信自己都是一個有始有終的人,當初大學畢業跟前女友苗小霖分手,實在是無奈之舉,至今一想起來心還痛和遺憾。而賓館服務員小薑呢……
一想到賓館服務員小薑,肖子鑫心情忽然十分壓抑,是啊,她太小了,怎麼可能跟她結婚呢???當初為什麼就沒有把握住自己的衝動??
現在她在哪裏都不知道,而且她肚子裏懷的那個孩子究竟怎麼樣了也一無所知……
一聯想到那些他到今天也不清楚的遭遇,他就告訴自己,無論將來怎麼照顧她,一個16歲小姑娘帶著懷著自己的孩子被迫離家出走……至今一路走來的經曆絕非易事!!!啊……
然而現在,他心裏唯一所想的就是柏心鈺,隻衝柏心鈺發自內心對他的那種瘋狂的愛,尤其是由此而給她帶來的長期痛苦或不安(或許她早已知道他父親的所作所為——就象自己在暗訪調查仿古一條街報告裏寫的那些事實,所以她才強顏歡笑,而要離開家搬出來自己住吧??)……
別人不理解。
他自己理解。
剛才,就在車裏司機小王還跟他說了一件事。小王對肖子鑫說:“肖主任,昨晚我又聽說了一個事,說出來你別生氣啊。”
“什麼事,你說。”肖子鑫笑了。
“昨晚我去飯店跟幾個哥們吃飯,看見柏萬年書記了。跟他一起的還有幾個縣委的人,後來喝高了,其中一個就跑到隔壁我們的桌上跟我們拚,他說縣委辦人不夠意思,從高書記到司機,都一個味兒。”
“我一聽這話就有點兒火,我考,怎麼說話呢?差點幹起來。後來讓人拉開了,有人偷偷告訴我,說別聽他瞎胡鬧,說柏萬年書記這幾天因為他外甥蘇軍的事情心情不好,正在那屋罵呢!我問罵誰,他說罵你們肖主任,不是人,還說……”
肖子鑫說:“說啥?”
小王也在看他,可能感覺原話不好出口,遲疑不決。
“柏萬年書記說,你沒檔次,給領導丟臉,搞女人還專門整砬門子的二手貨。還說了不少,我都不好意思說。肖主任,你別見怪啊,本來我一個開車的司機不該在中間給領導傳這些話,鬧出事我也害怕……”
“可是,自從你到懸圃縣政府辦,還是縣委辦,我給你開車到今天你一直對我不錯,不僅我,都說你人好,辦事公正廉明,我是怕你聽不到一些人背後搗鬼,怕你吃小人的虧,才硬著頭皮告訴你,嗬嗬,要不我覺得對不起你對我的好。”
“其實,有時候我不把你當縣委辦主任,隻願意把你當老弟哈。”
肖子鑫沒吭聲。
好一會兒,他笑笑。
盡管如今領導有個把情人小蜜,包個二奶什麼的早已不是問題的問題,甚至於成為領導們的一種時尚和驕傲,然而,當年即前世的懸圃縣當事者還是挺忌諱的,何況肖子鑫根本就不是謠言所傳的那麼回事兒!
別的不說,單從這些驟然而起的謠言來看,肖子鑫心裏就明白,看來這君子得罪十人不多,小人得罪一個不少嗬……這也從另一個側麵讓他領會了他一直從心裏比較尊重的柏書記之人品,實在不敢恭維。
領導和領導之間關係不錯可以背後大談特談個人的豔事,公開場合卻永遠像個正經人,因為對手想整一個人的黑材料,還是喜歡在男女問題上下手尋找突破口。
現在,他推開安玉和副主任辦公室的門,看見一個陌生的背影坐在沙發上,旁邊還有個女的側麵對門,兩個人正跟安玉和說話。
安主任一看肖子鑫進來,忙起身對那人說:“小宋,肖主任回來了。”
“嗬嗬!”……
那兩個人一聽這話急忙回頭,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