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疏疏的朝霞分布在天空中,慢慢地蠶食著嬌嫩欲滴身披白袍的雲朵。不知不覺中,朝霞開始麵露凶煞的麵孔,倏忽間張開了血盆大口,突然就把朵朵白雲柔軟的寬袍染成了鮮紅的血色,一不小心,由於被鮮血浸濕得太過於飽滿,血絲還很快地溢了出來。終於,已經遮掩不住的萬丈光芒毫不費力地就撕爛了薄霧圍起來的絲帳,以一副居高臨下的狂妄姿態,似乎發出了震耳欲聾地狂笑,怒視著整個蒼茫大地,呼喚著還在沉睡的人們該起床了。
一個古老遠離文明社會的小村莊,村莊不大,總共才十幾戶人家,零零散散分布在一條極其狹窄的峽穀中,周圍盡是巍峨起伏直插雲深處的高山。山峰菱角突兀非常明顯,成幾何的三麵椎體,錐麵光禿禿的,幾乎全部是由光滑堅硬的巨石塊塊拚湊而成。狹小的細縫卻長著時時刻刻為爭奪彌足珍貴的土壤和水分的野草,他們立足於最陡峭的石壁狹縫間,白天頭頂烈日,晚上忍受著寒凍,不肯屈服時常呼嘯而來的風沙,世世代代都頑強地生存了下來。因為缺水更缺少肥沃土壤的滋潤,那略微發黃的淡綠,不過還是為整座石山搏來了生氣。
“易水,快起床了,你爹都已經準備出發了,你這個孩子,怎麼還不起來,太陽都曬到屁股了。你要是再不起來,連滴水都沾不上了,咱們一家三口得活活渴死啊!”滿臉皺紋的娘,邁著一瘸一拐的腿用滿是皺紋的手使勁地還在沉睡的兒子。
小村莊處在茫茫的大荒穀中。
大荒穀是大海中的一個小島。之所以取名大荒穀,是因為島上除了靠近海邊處有一小塊窪地和幾個泉眼,到處都是連綿起伏堅硬無比的石山。整個偌大的島嶼就十幾戶人家,傳說,這十幾戶人家還是在若幹年前,為躲避戰火才踏上求生的木筏漂流到了小島。本來這些逃難者已經在大海中漂流數日,突然發現一個島嶼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無奈小島極其荒涼貧瘠,隻有那麼一小塊有些土壤的窪地。當時他們已經體力已經完全透支,頭頂的烈日就差沒有把他們的肉烤熟了,命垂一線。沒有辦法,他們幾個人邁著沉重的步伐上了岸。當初隻是想做段時間停留,可是慢慢地,他們竟然喜歡上了這個荒無人煙也沒有植被的小島。
因為在這裏,不用擔心戰亂會殃及到他們頭上。各家各戶都能和睦相處,不會相互猜忌,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相互之間很少有矛盾衝突。正是這一份難得的和諧安寧,讓他們在這裏像石縫間的野草一樣,世世代代與惡劣氣候環境抗爭,堅強而幸福地活了下來。
這幾戶人家都除了一家姓易,其餘都姓朱,他們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平時就靠那一點點窪地種一些蔬果瓜菜和出海打漁為生。
易水一聽到娘提到沒有水喝了,水是一家人的命根子啊!他忽然就從睡夢中撲騰地跳了起來,披上已經發黃的大褂子,急急忙忙扣上扣子,沒有穿上鞋就奔到了門口。
“爹,我起晚了,咱們快點出發吧。”
門口有一個佝僂著背瘦小的影子,那是一直來回踱步等兒子起床的爹。他也是穿著一件發黃上麵還有幾個大補丁的白色褂子,頭上戴著一頂褶皺的破遮陽帽,身旁孤零零地站著兩個鐵皮桶,扁擔整齊地放在一旁。見兒子已經走到了身前,他沒有嘲笑也沒有提醒兒子,叫他扣好身上歪歪斜斜的紐扣,一直沉悶著沒說一句話,便挑著鐵桶徑直走向們前那條鋪滿菱角鋒利的石子路。
易水和爹平時話不多,見爹依舊是個悶葫蘆,不搭理自己,剛剛醞釀好正待從喉嚨中發出的抱歉立即就咽了回去,垂著腦袋就跟著爹佝僂的背影出發了。
從家到海邊的窪地有四五裏路,要翻過幾座大石山,一路上盡是崎嶇蜿蜒的小道。娘的腿一直就有毛病,走不了山路,更爬不上那無比險峻陡峭的石山。這樣,取水的任務就全部擔在他們爺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