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不大,大約十來分鍾我就找到了那老丈說的幾間青瓦房。
似乎和其他的屋舍不太一樣,這間屋子的門口種了幾棵桃樹。此時好像是仲春時間吧,和煦的微風輕輕拂過,桃花開了又落,當真是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這一幕我看的醉了,竟然忘了敲門。
不過,那青瓦房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來,一個年輕女子走了出來。她容貌姣好,眉梢眼角皆是柔情。她穿著一件素色的長衫,腰中束著素色的刺繡絲絛,看上去並不富貴但卻得體。她就那麼柔柔和和的看著我,眼裏有一汪春水波動。
我怎麼看她,好像如此的熟悉?
“你竟好似認得我,”我迷茫的看著年輕女子,又打量著她身後的青瓦房,“方才一老丈說,來到這兒便能找到我心中的答案。怎麼,你到底是誰?我又是誰?”
“郎君怎得把奴家忘卻了,”那女子微微一笑,更是柔媚嬌羞,“郎君是奴家的夫,我便是你的妻。那年你考舉離家,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裏一去就是幾年。奴家日日盼你回程,怎麼好容易回來了,卻把奴家忘了?真是該打。”
說著,我恍惚了一下那女子便到了近前,作勢錘了錘我的胸口,然後便靠進我的懷裏。
“原來我便是你的夫,”我渾渾噩噩的順著那女子的話說道,“那這裏便是我的家了。那你又叫什麼名字,我又叫什麼名字?”
年輕女子嬌羞一笑:“怎麼郎君考舉把自己都考傻了嗎,怎麼連名字也都忘了?這裏是神隱村,你自然喚作神隱。而我,便是你的妻小圓啊。”
神隱...
小圓...
提到這兩個名字,我心中忽然間波濤洶湧,眼睛都有些酸澀險些掉下淚來。明明是那麼熟悉的東西,明明是能在我心裏引起巨大感觸的東西...可是為什麼現在聽起來是那麼的陌生,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有說起過了。
“好了,別再想了,”小圓微微一笑,拉著我的手一同進了屋舍內,“你看,這就是我們的家。既然都已經回來了,那我們日後便男耕女織,過你想要的日子。對了,郎君畫作的好,便日常出去白白攤賣賣畫。”
我似乎是已經接受了小圓說的所有話,又好像她說的這些已經出現在我的記憶裏似的。
“我記得以前仿佛我的畫賣的不甚好,這鄉野裏怕是也沒多少人需要畫的吧。”
“那是因為郎君你啊甚迂,你總畫些山啊水啊美人啊什麼的,哪有鄉裏需要這樣的東西呢?不如賣些對子,替諸位鄉親寫個書信。我看啊,就算是畫個年畫娃娃和門神也未嚐不可嘛。郎君你這就算回來了,想必不久我們也就有了孩子。現在不貼補家用,怕是不行。”
“就依娘子,”我渾渾噩噩的點了點頭,“我這就去準備紙墨,回來的路上,臨街的糕點鋪還托我寫副對子,當時我腦子一迂竟然拒了。如今說來,真是我的不是。我現在就寫了給人家送去罷。”
“那有什麼急的,”小圓嬌羞一笑,伸出一隻纖纖玉手在我的胸口撫摸著,“如今你知道顧家我便知足了。許久不見,郎君難道就不想念奴家的嗎?小別勝新婚,我們小兩口還是要先親熱親熱的好。你看,天都黑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我朝著窗外一看,果然天已經黑了。
奇怪,我心裏隱隱感覺到,我剛剛來這裏的時候,不是還是青天白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