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夏五月十日深夜,月朗星稀。諾大的皇宮寂靜無聲,仿佛那寥寥星光讓大地的一切都進入了死寂一般寧靜。隻有宮牆下蟲豸聲不時響起,這才讓死寂一般的皇宮增添了幾分生氣。突然,漆黑一片的章德殿前閃出一個人影。這個人影左右張望一會後,便快步走向樂成門。
不料就在這時,一陣整齊的步伐聲突然打破了宮中的寂靜。那個人影乍一聽到這陣腳步聲,趕緊退回章德殿旁欄杆陰暗處。沒多久,一隊莫約十人的羽林軍高舉火把燈籠走過。
等到這一小隊羽林軍走過之後,這個人影閃出陰暗處,隨即便快步走向樂成門。不一會,這個人影來到樂成門前,左右張望確定無人後便輕輕敲了敲門。
不一會,隻聽到“吱呀”一聲輕響,樂成門打開一道縫。一個小黃門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這個小黃門一見站在外麵的那個人,連忙用力推了推厚重的大門。隨後,小黃門欠過身,恭謹的躬身輕聲說道
“丁刺史,奉王司徒之命,在此恭候多時。陛下正等著丁刺史,請。”
這個深夜進宮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奉大將軍何進之命進京鏟除閹黨的並州刺史丁原。他聽到少帝正在等候自己,連忙正正衣冠,然後快步走進樂城門。
不知道過了多久,丁原在小黃門的領路下,小心翼翼的避過不時巡邏而過的羽林軍,來到宣明殿前。一到宣明殿前的台階下,小黃門便停住腳,躬身讓到一旁,輕聲說道。
“丁刺史,十常侍耳目眾多。陛下特命小人請刺史自行入內,不必通傳。刺史請。”
丁原微微點頭,隨即上前準備推門前去見駕。不料就在他踏上台階第一級的那一刻,一個充滿戲謔的公鴨嗓子從右邊轉角處響了起來。
“丁刺史,深夜入宮,可曾有詔?”
這聲戲謔的聲音突然響起,丁原心中不禁大駭。另一條腳一時間也忘記了動作。那個小黃門更是嚇得立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整個人仿佛鴕鳥一般,埋著頭,渾身不住的發抖。這時,宮牆轉角處突然亮了起來。不一會,在兩名宦官的帶領下,不下二十人舉著燈籠火把走了出來。走在最前麵的那個宦官怨毒的瞪了一眼那個跪在地上不住發抖的小黃門,然後又戲謔的瞧著滿麵驚色的丁原,意味深長的輕聲說道。
“莫非丁刺史是無詔入宮?哎呀,這可有違宮中禁令。丁刺史,要是陛下怪罪下來,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你讓某家該如何處置?”
話音剛落,其餘那些宦官當即嘻嘻怪笑起來。直把丁原氣得七竅生煙,隻恨不得上前將這個陰陽怪氣的閹黨一劍刺死。但是一想到自己深夜悄悄入宮的目的,他硬是按住心中怒火,努力保持平靜的語調嗤笑一聲。
“張讓,休要胡言。丁某奉旨入宮商議要事,並非無詔入宮。你既已知曉,還不速速退下。若是陛下知曉你等耽誤大事,定斬爾等狗頭。”
“哈哈哈……”
張讓見丁原這副模樣,哪裏還不知道這不過是搪塞之詞。一陣怪笑後,他突然止住笑聲,冷冷直視丁原,口中厲聲罵道。
“既然有旨,那就請丁刺史拿出來給我等瞧瞧。若是沒有,少不得請丁刺史莫怪我等無禮。”
隨著聲音落下,張讓身後眾宦官無不手按腰間長劍。或嘲諷,或怒視,或鄙夷等等,二十餘宦官全都不懷好意的盯著丁原。
丁原見狀,當即又氣又急。他萬萬想不到十常侍竟然放肆到威脅大臣。氣急之下,他圓瞪雙目,指著張讓等人大聲喝罵起來。
“閹豎敢爾……”
鏘鏘鏘。
不等丁原罵完,一陣利劍出鞘的脆響打斷了他的喝罵。這時,張讓玩味的看著氣得須發皆張的丁原,皮笑肉不笑的嗬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