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大帳內鴉雀無聲,臉上湧起一陣潮紅,張溫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他站起身,似想發作,但思索良久,卻始終未能有所行動,最後隻是頹喪的揮了揮手示意眾將各自散去,便坐回帥位不再言語。
眾將相互窺視一陣,見主帥並無其他安排,便紛紛散去,隻有孫堅和程普季流二人未動。
“大人為何放董卓那廝出營?”見眾將皆已散去,孫堅這才近身問道。
抬起頭來,見是孫堅,張溫平靜的道:“文台有何看法?”
孫堅麵容冷肅,臉帶殺機,狠聲道:“董卓驕橫無禮,藐視上級,其罪當誅,大人何不立命將其斬首?”
未等張溫答話,孫堅又道:“隻需大人一句話,孫堅立將董卓那廝人頭獻上。”程普季流二人皆拔刀按劍,隻等張溫一聲令下,便要與孫堅追擊董卓。
見孫堅殺氣騰騰,他身後二人也是殺意畢露,張溫有些猶豫,躊躇良久,才道:“董卓素有威名,朝中甫又任命其升任並州牧,此時將其斬殺,恐難服眾。”
“不然,大人,方才董卓不尊上命,有違軍令,眾人皆已目睹,況這廝素來驕狂,將其斬殺,必能大快人心。此時,他方出營,尚未來得及回本部,隻需大人一聲令下,必將其斬殺於地,望大人速下決心。”孫堅目光炯炯的望著張溫。
張溫起身而立,思索良久,最終長歎一聲道:“文台心意我已知曉,但董卓甫立大功,溫實不忍下此絕手。”
此言一出,孫堅也暗自心歎,“大人既然心意已定,孫堅自當遵從。”背後程普季流也隻得收回武器,不再他想。
“對了,文台,我與你所說之事,你考慮得如何?”張溫雖然否決了孫堅的提議,但內心還是對孫堅十分激賞,婉言問道。
“大人心意,孫堅自當從命。”孫堅抱拳行禮道。
“好,那我就將你的推薦報告給朝廷。”張溫欣然點頭,他十分看重孫堅,能得此猛將,實是朝廷之福啊。
離開張溫帥帳,季流緊跟孫堅和程普二人漫步前行,他方才也聽的張溫之語,似是校尉大人的職務又有什麼變化,而且還不是正常的升遷,倒象是一個較大的變化,但他並不清楚內情,孫堅未說,他也不想問。
已經進入隆冬季節,夾雜著雪的小雨讓氣溫驟降,整個軍營裏都顯得那麼平靜,除值勤站崗的士兵,大概所有的士兵都躲入了帳篷中,眼見得戰事已經結束,連各營的將士們似乎也有些懈怠了,放棄了加緊訓練的打算,也算是讓緊張已久的士兵們得到一段時間休息吧。
三人默默的行進在軍營內,泥濘的道路似乎也難以打消孫堅漫步的雅興,是啊,也許不久的將來他就要離開這座軍營了,除了自己子弟兵(私人部曲)以外,就要離開這些與他曾經患難與共同生共死的弟兄們了,程普是肯定要跟隨自己離開的,即便是沒有任何職務,但他知道這個忠實的部下是早已下定決心要跟隨他一輩子的。
可身後這個青年呢?孫堅從來沒有這麼沒有把握過,他一直在考慮該如何向這少年提起了這個問題。說內心話,他對身後的這個少年十分賞識,少年對軍事天生的敏銳感覺,對武技刻苦的習練精神,這些都並不是他最看重的,他最看重的卻是少年身上總帶有一股淡淡的領袖的氣質,總讓人感覺他絕非久居人下之物。
想到這兒,連孫堅自己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敏感,什麼領袖氣質?無外乎就是有一定的組織領導能力,讓手下的士兵們甘於聽命罷了,在這一點上連程普和自己其他幾名部下一樣做的很好,自己的手下又有哪一個不能做到這一點呢?可程普他們往往是靠個人長期積累的威信和能力才才能達到如此地步,這個少年僅僅隻有十七歲不到加入軍旅也不過一年不到,就能做得如此之好,的確讓孫堅百思不得其解,正是這一點讓孫堅感到少年的潛質深不可測,使他更想將其納入麾下成為自己的忠實部曲。
“鵬博。”孫堅最終決定還是要和少年好好談一談,畢竟這種事隻能由他自己決定,強扭的瓜不甜,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孫堅都有相當把握,但唯獨麵前此人他卻沒有底,也許正如德謀所說,他那來曆不明的出身決定了自己無法完全掌握他吧。
“屬下在。”季流平靜的抬起頭望著盯在自己麵上炯炯的目光,那目光有些複雜,讓他一時難以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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