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幽王原本一副看好戲的神態，聽到這會兒也不禁詫異，“怎麼回事？”
我將原委向他簡要敘述，說罷拉起他的手，嬌嗔道：“王兄，人家可是一心等著王兄的雀金裘，急急跑來看，結果遇見這檔子事，興致都被掃光了。”
“雀金裘？”司幽王滿眼愕然，攥著我的手悄然施力，那力道恨不得將我的手指捏成粉碎，表麵卻一副寵溺我的語氣，“哦哦，想起來了。都這會子了你還沒換衣裳，想給王兄丟臉不成？”
沈少卿立刻會意，瞪了一眼扶蘇，“跪著作甚！還不快隨我來取雀金裘，伺候長公主殿下更衣？！”
“且慢！打了本郡主就這麼走了？”雯雯郡主眸中生出怒意。
“耽誤了宴席，誰都負擔不起。扶蘇既已挨罰，還望郡主海涵作罷。本王稍後就派人給郡主送去三顆南海夜明珠，以表歉意。”司幽王道完歉便牽著我轉身離開，雯雯郡主隻好悻悻離去。
進屋後，司幽王果然將雀金裘取來，捧在手心摩挲著，“本王花大價錢購的寶貝，卻是給他人做了嫁衣。也罷，話都放出去了。你若不穿著這衣裳參加宴席，怕是人人都要笑話本王小氣，虧待自個兒的妹子了。罷了罷了，拿去吧！那個小丫鬟也賜給你了。”
沈少卿接過雀金裘，走近我，狠狠甩在我手上，拿腔拿調地說了句，“長公主不簡單啊，讓人賠了夫人又折兵，還得啞巴吃黃連。王上有這樣的妹子，真是好福氣。”
“臣妹不過是仰仗王兄的寵愛。好福氣的是臣妹。”說著，我深深望了一眼扶蘇。
不簡單的不是我，而是扶蘇。
他借口雀金裘教訓小丫鬟，我就知道這衣裳八成到手了。真是沒料到到他能在毫無準備的緊要當口，迅速想出辦法幫我打了雯雯郡主出氣，連雀金裘都算計進去了。
若是默契稍遜，我當時接錯一句話，打碎牙齒含血噴的人就不是雯雯，而是我了。
隻是苦了他白挨了一耳光。
直到我換好衣裳，扶蘇都沒有露出一絲抱怨神色，看著他麵頰的指印，我愈發愧疚，抿了抿唇，低聲道：“委屈你了。”
“奴才自願的。”扶蘇伸手將我額前的雙鸞點翠步搖扶正。
隻是五個字，那樣平淡，好似剛才受辱的不是他。可方才為了做足戲，我那耳光使足了力，至今連我的手都在痛，他又豈會不痛。
流蘇搖曳，絲絲縷縷拂著我的額頭，微涼，與他指尖溫度相同。我驀地抬首，迎上他幽涼目光，隻覺得那眼眸如天湖之水，不見分毫雜質。
我想，這個男子或許是值得信賴的。
㈧
燈火通明，儀仗煌煌，鼓樂齊備。
諸王皆已落座，司幽王才攜了我步下鸞輿，一步步行向瓊台，直入座中。
不知是司幽王命人層層灑滿主道的金屑太貴氣，還是我身上這件雀金裘太過耀眼，畢竟俱是一擲千金的大手筆，不過數百步，看得周遭無人不屏息。司幽王可謂長足了麵子，眉眼都笑出了得意。
我含笑落座，特意留心了一下空桑夏啟二人，不知見我沒穿他們送的宮裝是何反應。
空桑昊似乎早已料到，渾然無意地衝我笑了一下。夏啟任的臉色就沒那麼太好看了，瞅了我一眼，便兀自和旁人說起話。我細細一瞧，同他說笑的竟是位如花似玉的小姐。
扶蘇附耳低聲道：“那是鎮國公的小女兒安意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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