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曆了漫長的治療過程。
高考結束時，也是我抗癌成功時。
誰也沒想到，最終是舒靜拿了今年的全市理科狀元
加上上次物理競賽省一的加分，她可以任選學校和專業了
時光荏苒，鯉魚跳龍門的故事依然在循環，隻是換了一個人。
成績出來後，一向冷靜的她瘋了一樣給我打了個報喜的電話。
“簡老師，我該選清華還是北大？”
她傻乎乎地問我。
我給她指明了方向，“清華有個教授本科時是我的師兄，他研究的方向是國家重點扶持的項目，很缺高精尖人才，你需要我給他推薦你嗎？”
“我要我要！簡老師，我愛你！”
我掛掉了電話，看見了老王給我發的信息，這段時間，他經常給我發信息。
自從我和嚴勇離婚，而兒子嚴景被判給了嚴勇後，兒子便徹底變了樣。
不是經常遲到早退，就是在課堂上玩手機，成績一落千丈。
老王經常聯絡嚴勇管管自己兒子，嚴勇每次嘴巴上答應得好好的，實際上一點也不以為意，為了討好兒子重新站到自己那邊，他對兒子可謂是有求必應。
但即使這樣，嚴景也經常對他冷嘲熱諷。
幸好嚴景還有些基礎，最終還是考上了一個普通本科。
“我遺憾的點是什麼呢？” 老王生氣地和我說，“不是他不可以，而是他本可以卻不去幹。”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和福氣，”我回複他說，“也許這樣，就是嚴景自己想要追求的生活呢？”
“別開玩笑了，你我心知肚明，沒有人不想擁有最頂尖的生活。”老王說，“千軍萬馬，你死我活，不就是為了拿到通往上麵的船票嗎？
“孩子總是天真的，作為孩子們的引導者，我們不能天真。”
“人是不一樣的。”我隻能這麼回答他。
“簡老師啊簡老師，我沒想到你真的再沒有管他，別人你可以放棄，他可是你親生兒子！對你們女人而言，孩子有出息，不就是這輩子最大的圓滿嗎？”
“以後，你總會後悔的！”
最後，他歎息一聲，掛掉了電話。
..........
後來再見到嚴景，已經是他大四的時候了，他想出國留學提升學曆，找我要二十萬。
“現在這個就業形勢，本科畢業根本找不到工作，” 嚴景在電話裏急躁地抱怨，“秋招簡曆投了一次又一次，但那些公司一看我的學校就刷了。”
我沒給他錢，但我把他推給了舒靜的公司。
舒靜大二就在外麵創業，現在已經是一個初創公司的規模了。
他耐下心來好好幹，這個行業也是未來的一個風口。
結果嚴景根本沒去。
後來我才知道，嚴景的出國留學隻是一個借口。
他那時又像上輩子一樣，沉迷上了賭博。
所謂的留學隻是他騙錢的借口。
開始還隻是投入每個月零花錢，後來賭得越來越大，輸得越來越多。
沒辦法，對於自製力不強的人，瞬息間千萬的收入能徹底改變他們的大腦，從此再也看不上普通的工資了。
於是，他把主意打到了嚴勇身上。
隻是嚴勇工作這麼多年，錢都牢牢攥在自己手裏，當然不肯給他。
..........
再見他們父子二人時，已經是在社會新聞的封麵了。
一個死了，被藏進了冰箱。
一個穿著囚服的年輕男子對著鏡頭痛哭流涕：“我爸在我小時候就出軌，給我留下很嚴重的心理陰影。”
“我的高考就是因為他失敗的，我整個人生都被他毀了。”
“如果他當初不那麼害我，我也不會動手的，死了對他而言更解脫。”
看著電視直播鏡頭，我長長地歎了口氣。
屋外，舒靜高聲喊我:“簡媽媽，年夜飯好了，快下來吃飯吧。”
我應了一聲，連忙關掉了電視。
客廳裏高朋滿座，桃李天下，是我這些年帶過的一屆又一屆的學生。
每年過年時，他們都會呼朋喚友地來家裏看我，同時與自己的朋友重聚。
這輩子，我再沒有了自己的孩子。
但是我的學生，卻成了我知識和思想的傳遞者。
這難道，不是另一種圓滿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