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末年,曹魏元帝265年。
這一年的冬天來的特別的遲。
遲到都十二月了,城門外還未見絲毫霜凍的痕跡,但有偶見幾片枯黃的落葉伴著鴉鳴悠悠飄散。
直到初六,就這短短的一天,天地仿佛瞬間換了顏色。
這天,一大早,北風就呼嘯的吹起,天邊自西向東翻滾來陰沉沉的濃雲,就連前一天尚且能見的太陽,此刻也絲毫不待見的離開了人們的視野。剛過午時,大片大片的鵝毛大雪便紛揚而下,一下子將洛陽城頭覆蓋上了重重的白。
出行的人趕緊拉攏衣襟,嗬了口氣往城裏趕。
“變天了,哈哈,終於要變天了——”一個叫花子模樣的人,穿著襤褸的漆黑的碎布裳,光著汙漬連連的腳丫子在那一溜店鋪前喊叫著奔跑而過。
“是啊,要變天了。”城東頭鄭氏米鋪的渾家也自顧自說著,接著把那窗棱上的木插梢一拿,‘咯吱’一聲就關了窗。
聽的她話,那鄭七嚇得趕忙捂住了她嘴,急道:“都瞎咋呼個啥!快進來!”
那鄭氏渾家才白了自己丈夫一眼走進屋子。
原來,他們說的看似是天氣,實際都是這洛陽城內這一年發生的事。
要說,這一年可真是洛陽的多事之秋。
自三國爭霸以來,所謂曹魏政權早已名不符實,司馬氏狹天子以令天下已與當年的曹孟德無二。
尤其,自這一年的五月起,晉王司馬昭在極不情願的狀態下立了自己的長子司馬炎為太子,同年八月,他就突然猝死。
說是猝死,原因是中風,可是誰不知道這司馬昭向來喜愛的都是自己那幼子司馬攸,故,這其中的隱情總讓朝裏朝外猜測不定。
一晃眼到了十一二月,宮裏宮外總有一大群的宦官,兵勇,宮娥不間斷的進進出出,甚至有時到了深夜都有一大隊的士兵提著燈籠突然換崗,這難免不讓城外的百姓猜疑,那宮內不會是出了什麼事了吧?
果然,晌午才過,又是一大隊的兵勇湧上街頭,為首的是一名宦官模樣的人,他將手裏捧著的告示往那城頭上一貼,就有一大堆的百姓湧上去。隻見他捏著公鴨嗓子道:“城中百姓都給我聽著,如今皇帝聖明,深感上天有好生之德,意欲將皇位禪讓給相國。相國家世代輔佐皇帝,功勳高過上天,繼承皇位是順應天命。此詔書既出,爾等當好生輔佐,不得生二心!”
他口裏的相國指的便是司馬炎,司馬昭長子。這令一出,便意味著,自曹丕以來的曹魏政權三代已亡。
洛陽宮闕最高處。
一頭豎玉冠綸巾,身著墨袍,麵若冠玉,風采儒雅的男子大雪中負手迎風而立。
他眸光時有閃爍,但不失灼灼,屹立於此,直視著東方,頗有睥睨天下之勢。
他身後,黃侍郎邁著小碎步,俯首而來:“稟報主公,已經查實,秀姑娘的確是不見了,想是趁著晌午城門換班離開了……”
說到後麵幾個字的時候,他的聲音越來越弱,小心翼翼的看著麵前的人。
他口中的主公就是麵前這個男子,新即位的晉帝司馬炎。
聽得這個消息,麵前男子麵色漸漸陰沉。
眼瞧著就要爆發,那黃侍郎趕忙又道:“要不,奴才馬上著人去再次探查看她去了哪裏?不過,奴才已經問明,那藥今天一早就已經差人給她喝下去了,想是已經起效了……”
“罷了!由她去!”聽到這裏,司馬炎的麵色才稍稍好轉,打斷他的話,抬眼掃了掃麵前奴才,“接下來,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黃侍郎邊說,邊點頭哈腰的後退。
這在宮裏,君心最是難測,但如果連主子心思所想都不能辦到,這個奴才離死也就不遠了。
他剛要轉身,又聽司馬炎那邊飄過來一句話:“傳令下去,通事郎楊文宗女楊豔聰敏賢惠,嫻熟女工,天生麗質,擇日進宮。”
楊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