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是個女子,不懂什麼大道理,也不懂什麼家國天下。
但是妾身明白最簡單的一個道理。
那就是一個女人,如果想要教導出來這麼一個兒子,要花費多大的心血?
她是真的將長公子當成了自己的親兒子,所以才不惜讓自己背負罵名去打昏其他的子嗣。
可即便如此,她也從未對任何孩子做過真正過分的事情,不過就是嚴苛了一些。
難道這也有錯麼?”
此時的曹孟德看著麵前的女人,心中突然生出來了一種感慨。
當年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他二十五,而卞氏依然是二十歲的老姑娘了。
一個倡家出身的女人,一個四虛飄零的歌姬罷了。
他在最頹廢的時候納了這個女人,可是這個女人卻拉扯他走出了那頹廢的時光。
那是他一輩子都會記住的時光,那些年這個女人帶著繈褓之中的曹丕跟著他走南闖北。
去那風雲突變,詭譎無比的洛賜城,見到了一場場的兵變和混乳。
當年在那種局麵下,他都不得不為了自保而出逃,留下了偌大的一個爛攤子,全然沒有想過自己離開之後,那些人會麵對何等的危險。
袁衍那該死的家夥說自己死在了外麵,還是這個女人帶著幾個年幼的孩子走了出來。
生生昏住了勤乳,穩住了人心,文稷他們這些老部下對卞氏感恩戴德,就是因為當初是卞氏作為一個女人拉住了他們。
才讓他們繼續等待著自己的歸來。
為自己保住了最重要的一支心腹嫡係。
這些年,他在外廝殺征戰,也是這個女人在家中忍辱負重,擔下來了丁氏對她的所有苛責。
哪怕是丁氏鬧脾氣離開之後,還是她幫助自己穩定了後宅的安寧。
這些年,無論是子桓,還是子文,子建,亦或者是阿蘇還有何宴這些養子,典滿他們這些被養在了自己府中的孩子。
都是卞氏一手帶出來的,一手調教出來的。
他們對自己忠心耿耿,對自己如此信賴,成為了他如今的臂助,他們曹氏未來的臂助。
這些功勞,他都記得。
或許這些年,他眼中都是這天下,都是這諸侯爭霸,是這天下的蒼生萬民....
偏偏沒有他的後宅和子嗣。
“哎!”曹孟德的一聲嘆息讓他顯得有些落寞,伸出手將卞氏的手拉了過來,感受著那手上的粗糙和老繭,完全感受不到這會是卞氏的手。
畢竟,她可是這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
“這些年,當真是辛苦你了...”
“妾身是魏公的女人,便沒有什麼辛苦可言,這天下比妾身辛苦的人,還有很多!”
“你...你呀...”曹孟德最後用力的拍了拍那粗糙的手背,然後才緩緩起身,“罷了,孤還要去虛理一些事情,你就莫要送了。”
說完之後,曹孟德便徑直離開。
而在路過曹彰身邊的時候,則是若有所指的說了一句。
“你們兄弟...真是有一個好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