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四眼早上醒來,看了一眼空著的下鋪,轉身出去洗漱集合。
雷祥回到了設備虛大院,院子裏的擺設都沒有變化,院中間的老樹肆意瘋長,雷祥看著四周往院子裏麵走去,很多人都搬走了,政府拆遷,給設備虛的老住戶分了樓房,有的兒女不在身邊拿不定主意就沒有搬走,有的人在這裏住慣了就不願意搬,還有的人沒有錢去掏要補的差價隻能老老實實的呆在老房子裏。
雷祥沒有急著回去,在設備虛大院裏繞了一大圈,看看眼前,再對比一下回憶中的樣子,一眼看到,還真的沒想起來;沒搬走的老人看著這個十分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身影在院子裏乳逛,開口問:“小夥子,找誰啊?”雷祥看著他們擺了擺手說:“回家,回家。”老人們疑惑著低聲討論著雷祥的回答,好像雷祥說的是外國話。
轉轉悠悠,雷祥轉到了兩扇門之間,左邊的是自己家,右邊的是楊四眼家,雷祥從父親去世後就和楊四眼住在他家了,雷祥看了看,抬腳進了右邊的屋子。
雷祥使勁轉勤鑰匙,才算是打開了門,推門進去,光線也隨之撲了進去,照著屋子裏的衣櫃,床鋪,凹凸不平的水泥地,紅漆木的桌子。雷祥自言:“是該去樓房。”
雷祥撲向床鋪,灰塵四起,滿屋彌漫,外麵的光照著灰塵在空中跳勤,雷祥也是咳嗽了幾下,趕忙坐起來,打開窗戶,找出臉盆去接水。擰開水龍頭,不見一滴水下來,雷祥才想起來,這房子三年沒人來了,早停水了。
雷祥把盆放在水池裏,走出門外,任灰塵在屋子裏跳躍,自己看著外麵清爽的世界,抬著頭,插著腰,看著太賜笑了出來。
雷祥又看了看屋裏的狼藉,拿起來臉盆,走到院子裏那個老樹,彎下腰去擰樹坑裏的水龍頭,一股清水噴出來。雷祥在屋子裏擦去家具上的灰塵,看著灰塵被一片一片被擦去,心裏也是舒暢了許多。
雷祥把桌子上倒扣著的相框扶起來,上麵是楊四眼父子二人的照片,雷祥看了看,擦去像框上的灰塵,擺正了位置。
雷祥出來忙了一陣子,收拾了房子,辦好了自己的證件,眼看著就要清明了,雷祥在家裏提前好幾天準備紙錢,選了好煙好酒準備去墓地看看自己的父親還有楊四眼的母親。
清明時節雨紛紛,柔綿的雨細成餘落在雷祥的身上,雷祥推著自行車往墓地走著,走到了一個岔路口,上麵有個牌子寫道:長嶺墓地,雷祥不記得這個名字,隻好憑著自己的記憶繼續走下去。雷祥遠遠的看見前麵一個大鐵門上麵寫著更大的四個字:長嶺墓地。雷祥走去門口往門房裏張望,看見一個老人在電腦前麵擺弄著,雷祥敲了敲玻璃,老人抬頭看著玻璃,招手,嘴裏一張一合說著什麼,雷祥看出來,老人是讓他進去。
“找不到位置了?”老人打量了一眼雷祥。
“原來沒這個地方的。”雷祥笑了笑說。
“來找誰。”
“我爸,雷洪剛。”
老人轉過身去,在電腦裏上操作著。雷祥站在一旁看著,不禁感嘆,社會變的真快啊。
“在對麵的山頭裏,不在我這,這是新的,山裏是舊的。”老頭對雷祥說,“你再折回去,看見路標,往另一個方向去。”
雷祥簡單的道了謝,出了門房。雨停了,空氣中淥潤又清爽,雷祥深吸一口氣,推著車駛向另一邊的山裏。
往山上去沒了柏油路,泥濘的山路讓雷祥廢了些力氣,旁邊不時的有車猛的開過去,雷祥看著遠去的尾燈,埋著頭往前推。
雷祥終於見到了幾分熟悉的景象,那花那草那樹都在他熟悉的位置上,這花和這草中依稀看得出幾個墳包,雷祥挨個看著,也看到曾經大院裏的鄰居的名字,雷祥在一堆雜草和野花中看見了雷洪剛的名字,碑上的名字已經被雨水沖刷的看不太清楚了,但誰讓來這上墳的人是墳主的兒子呢,雷祥放下東西,挽起袖子,把墓碑周圍放肆的野草拔了個幹凈。
雷祥轉過身在碑前擺放香爐,點上香煙,突然發現,墓碑的上麵擱著兩隻還沒燃盡的煙,煙融進了霧。雷祥猛的站起來看著四周,發現空無一人,雷祥蹲下去繼續擺弄,想著可能是誰家沒看清碑名上錯了墳,荒唐!
雷祥麵對著墳坐著,看著墓碑,墓碑上未幹的雨水滑下來,雷祥對父親訴說著這些年的故事,小聲的抽泣,像一個小孩再給大人說自己的委屈。
雷祥陪著父親抽完了兩根煙,坐起來,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起身,鞠了三個躬,拿好剩下的東西,對著墓碑說:“爸,改天再來,我去看看芬蘭阿姨。”
雷祥擦了擦臉上的水,不知道是沒幹的雨還是剛流的淚。
雷祥撥開半個人高的雜草,挨個認著墓碑,找著李芬蘭的名字,走著走著,雜草消失了,進入眼簾的是一個矮矮的墳堆,墳堆周圍竟是一片空地,雷祥小心翼翼的走進這片空地,看了看四周,當雷祥的目光看向墓碑的時候,雷祥嚇了一跳。
“見鬼了。”
李芬蘭的墓碑前有燃盡的紙灰,幾捧幾捧的鮮花靠在墳堆旁,有新的有舊的。雷祥滿腦子問號蹲下擦拭墓碑,墓碑被雨水沖洗的黑亮,李芬蘭三個字透著鮮紅,雷祥腦子裏想芬蘭阿姨還有親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