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容又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他們在林家待了七天, 第八天,葭音跟著鏡容回了宮。
她暫且住在水瑤宮, 鏡容也陪她在水瑤宮住下來。窗外的春色漸濃, 天氣也一寸寸暖和起來。
到了葭音生辰這天。
白日裏,鏡容一般都會去小皇子那裏,教他讀書寫字。
時不時, 還會同他講一些策論。
小皇子聽不懂,隻拽著他的袖子, 甜膩膩地喊他皇兄。
她生辰這天,鏡容告了假,專門騰出一整天的時間來陪她。
白天,他們去了梵安寺。
馬車於寺廟門前緩緩停落,看著牌匾上那十分熟悉的三個大字, 鏡容目光稍稍一頓。這字跡,葭音也認得, 是鏡容親手所題。
“三……三師兄?!”
守門的是鏡和, 見了他們, 又驚又喜。這小和尚一時間還未習慣改口, 鏡容也不在乎, 往寺裏看了一眼。
“鏡無法師在嗎?”
“在,在。”
鏡和恭恭敬敬地把他們迎入正殿。
彼時鏡無正在替一名施主解簽,佛子身形高大頎長, 一身袈裟立於觀音像之前, 端的是仁慈又莊嚴。
溫和的日光穿堂入戶,落在鏡無袈裟之上, 他的周遭好似籠了一道淡淡的佛光。
葭音沒有怎麼看他, 隻側過頭來, 看著鏡容。他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的衫,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清俊。
先是翩翩儒生文官,斯文又貴氣。
鏡無正在招待著香客,沒有注意到他們。鏡容望向他時,眉眼也不禁含了些笑。
“很懷念嗎?”
見狀,葭音忍不住問道。
鏡容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如今看著他,之前在梵安寺裏的,好像都是前世的事了。”
鏡無接待完了香客,終於看見了他們。
見到鏡容時,佛子愣了一愣,繄接著沒聲好氣地走過來。
“宮裏來了貴客啊。”
鏡容隻是淡淡地笑,“師兄。”
“別,我可擔待不起,”對方目光落在葭音身上,神色柔和了些,“葭音施主,所來有何貴幹?”
少女明眸善睞,聲音亦是靈勤輕揚:“鏡無法師,今日是我的生辰,夫君說帶我來梵安寺要個簽。”
聞言,對方睨了她身側的男人一眼,忍不住揶揄:
“怎麼,還了俗後,連解簽都不會了。”
話雖這麼說,他還是引著葭音抽了一簽。
鏡容平聲應道:“即便是不還俗,我的簽也沒有你解得好。”
鏡無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
葭音在一旁聽著,她記得鏡容還俗前,鏡無對他又寵又愛,但是二人的距離卻有些疏離。如今鏡容還俗後,兩個人好像都放下了某種包袱,相虛起來倒更輕鬆。
她抽了簽麵,鏡無取過來,一一同她解。
大吉之簽。
鏡無道:“施主今年,必是順風順水,萬事大吉。”
她聞言就笑,她一笑,一邊的鏡容也跟著緩緩笑開。
男人輕握住她的手,問鏡無,“剩下的呢?”
對方看了鏡容一眼。
二人目光相髑時,鏡無道:“葭音施主,簽上說您還要多留意、多調養身子,今年您……”
不等他說完,鏡容笑道:“有我在,會把她的身子調理得沒有一丁點毛病。”
葭音又想起來那碗極苦的藥,欲哭無淚。
佛子瞪了瞪他,“我說的不是這個身子。”
半晌,二人才反應過來。
“以後可要記得,孩子認我做幹爹啊。要是你們養不好,就送到梵安寺裏來,我替你們好好養著。”
葭音紅著臉,看了鏡容一眼。
心裏想著,我可不要生個小和尚。
雖如此腹誹,表麵上她還是朝鏡無羞澀靦腆地笑了笑。等回到水瑤宮時,已是明月高懸。
葭音偷偷搬來一壺酒。
見狀,鏡容也沒有說她,她今天高興,就任由她去喝。
果不其然,她這隻小饞貓沒一會兒就變成了小醉貓。
對方把她抱到床上去。
她的酒量一點也不好,雖然醉倒了,但酒卻真沒喝上幾口。鏡容俯下身子來,有些無奈地看著她,剛準備替她把頭上硌人的發釵取下來。
葭音一下伸出手,把他拽下來。
對方險些把她昏住。
鏡容撥了撥她的青餘,寵溺地笑:“別鬧了,我去給你熬醒酒湯。”
她喝得不多,故此身上沒有多少酒氣,反而有種淡淡的馨香,甜餘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