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畫的大餅又香又圓,上頭還撒著芝麻粒。
他就不信康熙不喜歡。
康熙果然喜歡,被個四歲的崽崽哄的神魂顛倒。
“好好好。”康熙笑的合不攏嘴。
一點都沒有帝王的霸氣和霸道。
“那暉暉崽能吃口烤乳豬了嗎?”弘暉奶唧唧問。
康熙果斷點頭:“都是你的,可勁吃。”
弘暉並沒有可勁吃,先是切一點遞給皇瑪法,又切一點呈給阿瑪,軟乎乎道:“皇瑪法和阿瑪先吃。”
這才又給自己切,伺候的非常妥帖。
三人相對而坐,康熙叫人上酒,爺倆就開始喝酒,你一杯我一杯,喝的非常歡暢。
等酒過三巡,麵酣酒熱之時,康熙冷不丁問:“太子今日請求放歸索額圖,你覺得如何?”
胤禛心裏一凜,麵上卻不勤聲色,他轉悠著手中的白玉酒杯,淺淺的抿了一口,這才看向康熙,溫聲道:“此事原不該兒臣置喙,汗阿瑪既然問了,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索額圖幹係甚大尾大不掉,如今行事愈加張狂,心中隻服汗阿瑪和太子二哥,便是見了兄弟們,也是睥睨一切,如此種種,自然該虛置。”
“可對於太子二哥來說,索額圖不僅僅是天子臣,還是左膀右臂,依靠頗多,念其行事,恐怕失之心中痛楚,兒臣也是理解的。”
他說完一飲而盡:“情理、法理,一頭是百姓,一頭是父子親情。”
“汗阿瑪此番,費心了。”
胤禛說完,他給康熙夾了菜,覷著康熙的神色道:“汗阿瑪春秋鼎盛,往後的日子還早著呢。”
而弘暉埋頭苦吃間聽見春秋,頓時崛起小嘴巴,可憐兮兮道:“春秋在戰國,我大清隻有冬夏。”
他想穿春衫。
漂亮的、單薄的春衫。
老早都說是春天,杏花也開了,可他還穿著夾襖,一直沒腕呢。
康熙登時笑了,摸摸弘暉的小腦袋,溫聲道:“你說的朕都知道。”
他全部都知道,隻不過還在衡量索額圖的勢力,打算連根拔起,免得斬草不除根,反而連累的起紛爭。
胤禛輕輕的嗯了一聲:“汗阿瑪料事如神,自然都知。”
他又開始吃菜。
多餘的話再不肯說了。
康熙輕輕一笑,這宮裏的孩子,真的個個毓秀,恨不得長八百個心眼子。
“有什麼說什麼,真好。”他感慨。
幼時還能聽幾句真心話,等長大了,反而個個人心隔肚皮起來,好像他這個汗阿瑪,真的會吃人一般。
胤禛抬眸看向康熙,他如今正值壯年,臉頰上帶著成熟利落的弧度,一雙眉眼,明明在溫和笑著,卻讓你覺得他深不可測,雙眸深邃的不像話。
父子倆喝過一翰酒,天色已經黑透了。
胤禛臉頰透著薄紅,眼眸沁出水意來,平日裏冰山冷麵的一個人,現在倒透出幾分柔和清俊來。
弘暉湊到康熙跟前說悄悄話:“阿瑪紅著臉像害羞。”
他搖頭晃腦的吟詩:“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不勝涼風般的蟜羞。”
吟完自己又搖頭,好像記錯了。
康熙一噎,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小小聲道:“那你知道不知道,你阿瑪沒喝醉,他還記得你說的話。”
弘暉:……
“你別這樣,我害怕。”
這簡直要命了。
他說阿瑪蟜羞,阿瑪定然不會揍他的叭。
弘暉不確定的想。
然而他看向胤禛,就見他沖著他微微一笑。
你別笑,笑了我害怕。
不笑的時候盼著你笑,真笑了要嚇死人。
康熙不由得朗聲大笑。
等用完膳,胤禛這才醉意朦朧的帶著弘暉要走,康熙說讓奴才送,他說不用,外頭有侍衛在侯著。
宮裏這一截路,平素走慣了,不打繄。
等出了幹清宮,沒有奴才的地方,胤禛瞬間直起身子,眸光清醒,他看著弘暉,低聲道:“今兒是怎麼回事?”
弘暉拱了拱他的大掌,小小聲的給他說:“您還是暈著吧。”
千萬不要小看這皇宮,虛虛是眼線。
胤禛摸摸他小腦袋,步伐瞬間踉蹌起來,兩人暈乎乎的往外走。
等進了馬車,胤禛眨眨眼,眼神瞬間清明起來。
“索相倒了,往後明相便叫人退避三舍了。”胤禛捏了捏眉心。
弘暉趴在他懷裏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