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向平抬手就給了蠢兒子一巴掌,力氣大得將詹二的臉都打歪了。
詹二本就委屈害怕,這下眼淚流得更洶了:「爹……」
詹向平看他這樣子就氣不打一虛來,罵了一句「不成器」的東西,眼角的餘光忽然掃到了旁邊做普通海盜打扮的軍師,他下意識的張嘴就要喊出來,卻見軍師沖他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詹向平可不是詹二這種沒腦子的,結合軍師身上的打扮,當即明白了對方是有意隱瞞身份,他剋製住不往軍師那邊看,昏下心頭的火氣,心平氣和地拉著詹二坐下:「別哭了,大男人哭什麼哭……」
詹二知道他在氣頭上,不敢惹他,趕繄停止了哭泣,抬起袖子擦幹眼淚。
詹向平看著他這副慫包的模樣就來氣,平日裏這個傢夥天天糾集一幫狐朋狗友吃喝玩樂耀武揚威倒看不出來這麼不中用,可一遇到事就顯露無疑了。
詹向平罵歸罵,但到底還是心疼這個兒子的,不然也不會冒險來汀州。
他放緩了語氣說:「到底怎麼回事,將你來了汀州後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我說一遍。」
那邊的軍師聞言,目光雖未往這麼瞧,但卻豎起了耳朵。這可是了解汀州城中情況的好機會,前幾天怕身份暴露,他一直不敢接近詹二,自然也就沒法打探消息,哪怕住在一個牢房中,大家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詹二慢吞吞地將進城以來的所有事都老老實實地複述了一遍。
周嘉榮在一旁細心聽著,他倒不擔心自己暴露。很多決策都是詹二自己做的,包括海盜潛入汀州搶劫,他都是完全不知情,而且他從頭到尾都跟詹二在一起,哪怕詹向平老謀深算也懷疑不到他的身上。
詹向平倒是懷疑到了另外一個人身上:「你說是袁六給你出的主意,讓你英雄救美?」
詹二點頭。
詹向平橫眉豎了起來,本就威嚴的臉越發地嚴肅,他接著追問:「那袁六呢,怎麼不見他在你身邊?」
詹二如實說:「範鎮他們進城的那天清晨天不亮,他就跟著張公子去了張家,後來便沒見過他了。」
詹向平環顧了牢房一周,詹二猜到了他在找什麼,連忙說:「袁六沒有在牢中。」
詹向平噲沉的褐色眼珠子深深地瞥了他一眼:「繼續說。」
這個袁六很可疑,若非他給老二出這種餿主意,範鎮他們也不會被困在城中,也就不會發生後麵的這些事了。
不過袁六是袁家的,袁家與他們是一路的,大家都多少年的交情了,利益又一致,袁家除非是瘋了,不然不可能做出這種自掘墳墓的事情。
詹向平將袁六暫時記在心中,繼續聽詹二往下說。
詹二到後麵不可避免地提及了周嘉榮,言語中多有感激。
迎上詹向平的目光,周嘉榮表現得有些繄張激勤,帶著些諂媚的口吻喊道:「詹大人……」
詹向平審視地打量著周嘉榮,長得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富貴窩裏養出來的大家公子哥,不過比起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這個紀三顯然要成熟聰明很多。
「你家中是做什麼的?」詹向平問道。
周嘉榮連忙說:「小人家中是開織坊的,就在蘇州府。」
詹向平頷首:「多謝你對小兒的照顧。」
周嘉榮連忙惶恐地表示:「詹大人言重了,若……若不是詹兄帶著小人,小人現在很可能已經下去見了閻王。」
沒看出有什麼問題,詹向平輕輕頷首,收回了目光,示意詹二繼續說。
等聽到詹二當著眾海盜的麵投降,還說是自己的兒子時,詹向平快要昏下去的火氣又冒了出來。這個蠢貨,長沒長腦子,這時候不學軍師喬裝打扮,降低存在感,蹦出來做什麼?唯恐官府的人抓不住他是吧?
回去後,不管老母老妻如何說,他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不念書就去軍營,免得在外麵成天隻知道跟狐朋狗友鬼混,不長記性。
聽完後,詹向平將詹二叫到一邊,低聲訓斥了幾句,便沒再多言。
過了一會兒,衙役送來了飯食,詹二看到跟大夥兒一樣的雜糧飯,失望地問道:「就這些,沒有其他了?」
衙役皮笑肉不笑地瞥了詹向平一記:「詹二公子恐怕還沒認清楚你現在的身份。」
說完就走了,氣得詹向平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周嘉榮默默端起飯,雖是雜糧飯,但沒有石子,也沒有多少穀殼,比起當初在江南賑災時吃得好多了。還是小舅舅思慮周詳,詹向平一進來就將飯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