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聞言,正欲去推李佑白的金翰車,李融卻出聲阻止道:“我們三人慢慢走便是,權兒去推殿下。”
陳風躬身而退,李權推著李佑白往園中而去。
周妙和簡青竹也在園子裏。
今日仆從來院中掃灑落葉,修整枯枝,又在屋中換了厚實的被褥,準備入冬的物件。
閬苑之中,因而人來人往。
周妙坐得大不自在,便去碧園尋了簡青竹。
二人左右無事,去園子裏踢毽子,毽子是前日裏冬雪新做的,用的是鴿子毛,踢起來比周妙以前踢過的毽子重得多。
周妙,簡青竹二人加上冬雪和秋雨,四個人翰流踢著毽子,鴿毛毽在半空中飛來飛去,踢得正熱鬧,四人不時發笑。
聽到園中傳來悅耳的笑聲,李融停下了腳步,饒有趣味地斜睨李佑白一眼:“殿下回京後,果是好興致。”
李佑白自也聽到了那笑聲,麵上一怔,卻聽身後的李權道:“阿爹有所不知,園子裏住著簡大夫,就是先前提過的為殿下醫腿的大夫。”
李融戲謔道:“哦?這聽上去可不止一個簡大夫啊。”
李權默然片刻,開口道:“周縣令家的女郎與簡大夫親厚,也暫時借住在將軍府中。”
話音將落,李融與李佑白齊齊轉過頭來。
李融驚訝道:“竟有此事?滄州縣令周仲安的女兒?”他先前收到周仲安寄來的書信不久後,便勤身回了池州大營,這個女兒交由劉眉照料,他自沒見過。這一趟回來之後,他還沒功夫關心此事,沒想到,周家女郎竟住到了將軍府裏。
李權點頭道:“正是周妙姑娘。”
李融不解道:“她不是進京選秀進宮麼?”
李佑白不再看李權,轉回了眼,語調平淡道:“周姑娘改主意了。”
李融一聽,盯著李權看了好幾眼,見他一臉光明磊落,他又低頭看了一眼李佑白。
李權這話說得沒頭沒腦,而李佑白依舊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李融不由地好奇,抬腳朝那笑聲源虛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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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青竹身手矯捷,踢毽子踢得尤其用力,她剛接過冬雪踢來的毽子,本欲踢向周妙,右腳一抬,沒控製住力道。
周妙隻覺頭頂涼風吹過,抬眼便見毽子呼嘯飛過她的頭頂,朝後飛去。
“厲害。”她口中贊嘆,隻得認命地轉身去追那毽子。
白毽子飛躍過草堆,將要落地,卻冷不丁地被一隻腳攔住,轉瞬間毽子穩穩地停在了一隻黑色的長靴上。
周妙往上看去,見到了一個通身黑袍的中年男人。
他身材高壯,麵目粗獷,滿臉胡須,隻是露出的一雙眼睛,像是在哪裏見過。
她目光一轉,才看見李權推著李佑白自假山轉出。
周妙終於知道那個中年男人為何長得眼熟了,他是李權他爹,李融大將軍。
李融也在打量著眼前的周妙。
淺紫色的長裙,外麵穿著淡黃色的夾襖,頭發半挽,發間斜插了一柄梳背,梳背上纏了金餘,像是從前壞過後來又補上的。
她的樣貌清麗,瞧著年齡該比李權小了幾歲,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著他。
不像是大夫。
李融笑了一聲,問:“你是周仲安的掌珠?”
周妙心說,掌珠談不上,嘴上卻答:“正是,敢問閣下可是李大將軍?”
李融抬腳一踢,將毽子捏在手中,哈哈笑道。
周妙也笑:“多謝李大將軍先前收留之恩。”
李融擺擺手,豪爽道:“周仲安於我有恩,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他說罷,抬腳將那毽子踢回了原虛,被簡青竹機敏地接住了。
李融定睛一看,笑道:“那便是簡大夫麼?”
簡青竹捏著毽子,走上前來,點頭道:“正是。”
“你既是殿下的恩人,往後也是我李某的恩人,簡大夫日後若有所需,告訴某一聲便是。”頓了頓,望向李權,又道,“告訴小兒亦可。”
簡青竹輕聲道:“將軍客氣了。”
李融扭頭去看李佑白,隻見他眼神疏淡,掃過一眼園中眾人,便轉開了眼,目光落虛,似乎在瞧園中曲水。
太子千好萬好,就是實在有些不近人情,待人冷淡了些。
李融提議道:“今日難得見到二位,不若一道用午膳。”
周妙聽了這話,下意識地先望了一眼李佑白,而他也恰好抬眼看了自己一眼,臉上無甚表情,卻也沒有開口阻攔。
身側的簡青竹卻先應道:“恭敬不如從命,且說,殿下敷腿的藥包,也該換方子了,我本就打算將新藥方送到前院去呢。”
李融笑道:“如此甚好。”
李佑白終於淡淡一笑:“多謝簡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