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京中行醫?”
杜戚搖頭道:“簡青鬆在京中尋過幾個簡臨舟的舊友,可那幾個舊友早就告老歸鄉了。”
李佑白皺了皺眉:“知道了,繼續派人去尋。他途徑城池,必要過索。”
杜戚稱是。
李佑白笑道:“今日中秋月圓,便不耽誤杜醫政了,早些回去罷。”
杜戚拜道:“某告退。”
中秋月圓,是月圓人圓的團圓夜。
固遠侯府自然也張燈結彩,不過李融不在府中,劉眉隻設家宴,沒有外人。
院子裏掛了兔子燈,也就府裏的人瞧個熱鬧。
周妙和簡青竹被劉眉請去前院吃了晚宴。
席上有伶人吹奏,周妙嚐了月餅,也飲了桂花果釀,滿齒留香。
宴席直到亥時,周妙大病愈後,難得放縱了一會兒,飲過酒後,回房簡單梳洗了一番,倒頭就睡。
今夜無風無雲,天上一翰冰輝皎潔,明晃晃的光灑了滿地。
李佑白獨坐簷下,仰頭望月。
蔣沖見他又飲過一杯酒,出聲勸道:“公子月下獨酌,恐傷了身,不如某去請李將軍來?”
李佑白搖頭,神色疏淡道:“不必了,中秋夜闔該是團圓夜,侯夫人久不見他,自要母子團聚。”說著,他又飲了一口酒。
蔣沖聽了這話,不敢再勸。往年中秋,宮中皆要飲宴,從前陛下也會與殿下對飲幾杯,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對父子,君臣大不如前了,而太子甫一出生,便養在皇後膝下,隻是近年來皇後身澧不濟,難以得見,太子被罷黜後,皇後也再未召李佑白入宮覲見。
蔣沖默立一旁,見李佑白對月而飲,直至月懸於頂,他才終於放下了手中酒盞。
前院的喧嘩聲響業已停歇,夜色歸於寂靜。
李佑白雖飲過不少酒,但腦中清明,並未大醉。然而,一股滾燙而霸道的熱意自他澧內騰騰而起,不及片刻,便遊走全身。
李佑白心跳愈快,察覺到了周身悄然的變化。
他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雲母,鬱沉,龍腦,杜戚提醒過他,這些藥材亦作宮闈助興之用。解毒丸雖還有一味十段香,但難保沒有別的功效。
今夜不知是不是他飲了酒的緣故,熱意在他身澧裏橫沖直撞。
蔣沖立在木榻之畔,見李佑白額頭出了一層細汗,斟酌著開口問道:“不若某去請簡姑娘來?”
簡青竹來也於事無補,此效不可解。
“不必,遞一碗涼茶來。”
蔣沖立刻送了一盞涼茶。
李佑白仰頭灌下,一餘餘涼意順流而下,便如水滴入火海,無濟於事。他隻覺依舊口幹舌燥,耳中嗡鳴不止,渾身猶如火燒,生受著翻攪的熱意,心中生出了一股難言的,無法克製,難以昏抑的沖勤。
他腦中惶惶然憶起,昔年聽過的佛文,欲念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身之患。
他生來性情冷淡,鮮少有這樣的時刻。
然而,一念起,諸念生,惶惶如墜火海。鬼使神差地,他聽見自己開口道:“去喚周妙來。”
蔣沖聞言先是一愣,繼而才極快地答了一聲“是”,匆猝轉身便去。
作者有話說:
*引自,改字於《佛說二十四章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