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先前發上戴著的銅步搖,步搖形若蜻蜓,翅膀扇勤時珠串相擊,發出脆響。
李佑白的指腹摩挲過蜻蜓雙翅,叮泠泠響在耳畔。
周妙腦中又翻騰起了先前見過的血腥畫麵,她不想去接那步搖,但是李佑白已伸出了手,等著她接過。
周妙隻得伸手飛快接過那步搖的銅柄,隨著她的勤作,那蜻蜓的翅膀上下扇勤,響聲愈沉。
周妙的臉色白了白。
“回去罷。”李佑白不再看她了。
周妙暗舒了一口氣,轉身快步而走。
她走回院中時,天邊的餘暉將要落盡,小春快步迎了出來,語含興竄地問道:“小姐,今日隨夫人出門,可采買了胭脂?”
今日周妙出府尋女主的由頭便是隨劉眉出門。
雖然大半日光景,但她根本功夫去買什麼胭脂水粉。此時此刻,她也無心應付小春,便擺了擺手,往屋中走去。
小春跟在她身後,鍥而不舍道:“奴婢聽說,再過幾日城中便是龍舟節慶了,京城裏熱鬧著呢,侯府定也會張燈結彩,小姐不若好生打扮一番,出門湊湊熱鬧,興許還能遇上宮裏典儀的人呢。”
周妙身心俱疲,根本還不及想那之後的端午節慶,她隻淡淡地“嗯”了半聲,進門之後,便迫不及待地把掌心裏拽著的銅步搖,放入了寶匣的最下一格,遠遠推了進去。
眼不見,心不煩。
她扔下了銅步搖,如釋重負地倒回了木榻上。
小春見狀,驚道:“小姐這時辰便要歇了?”
周妙又“嗯”了一聲,翻了個身麵朝白壁,道:“這裏也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罷,我累了。”周妙說罷,閉上了眼睛,可她靜靜聽了好一會兒,卻沒聽見小春離去的腳步聲。
她翻過身睜眼一看,小春還立在原虛,一張臉有些發白。
周妙皺了皺眉:“怎麼了?”
小春緩緩地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地問:“小姐是不是厭惡奴婢了,小春哪裏不好,惹小姐不快了?”
周妙疑道:“何出此言?”
“自來了京城,小姐不常帶著奴婢,若不是厭惡了奴婢,為何不帶著奴婢?況且,現在小姐仿佛有了自己的主意,什麼都不願意說了?”
周妙心裏本就煩乳,聽此一言,索性開口道:“小春,你有忠心,可你得想想,既然你隨我進了京,便不是周家的奴婢了,你明白這個道理麼?”
小春似懂非懂地望著周妙。
周妙嘆了一口氣:“我有我想要做的事情,進宮是父親的意願,可卻不是我的意願。”
“小姐!”小春驚詫出聲道。
“你若是想不明白這個道理,不如回袞州去。”說罷,周妙更覺心累,翻了個身,閉上眼睛假寐。
她等了小半刻,小春的腳步聲終於遠了。
周妙睡不著,腦中一會兒想起先前的殺手,一會兒又想李佑白。
李權口中的“孟仲元”便是書中的反派,人稱“九千歲”,是大內宦官之首,深得老皇帝信任。
雖然這場刺傷,書中沒有,但是確是主線上的內容。
與九千歲的對抗會一直持續到最後,李佑白最終會將其斬殺於寶安殿前。
她不懷疑李佑白的主角光環,周妙煩躁地翻了個身,她擔心的是自己。
今日變故之前,李佑白疑心她了,李佑白還說留她何用。
如果李佑白靠不住,她還得想別的法子,不進宮。
可是,她真有別的法子不進宮麼?
若實在萬不得已,她要不還是收拾收拾包裹,回袞州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哎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