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自己從中作梗,這傷好不了那麼快。
“無礙,已經不疼了。料想,再過幾日,便能好轉。”
周妙答得漫不經心,分神留意著屋外的勤靜。
李佑白今日既然去了若虛寺,怎麼就沒了下文?
難道不想找女主了?
還是道七和尚真有神通,想到了別的法子?
越是細想,越是忐忑,可惜眼下,除了等待,周妙也暫時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好在,她沒等太久,終於等到了下文。
“周小娘子在麼?夫人喚你去前院賞花。”
周妙手腕剛裹上幹凈的白紗,白日裏見過的一個仆婦便在院外喚她。
“這就來。”周妙心中一喜,起身往外走,小春自然也跟了上去。
那仆婦卻說:“小春姑娘不必跟著了,奴領著小娘子便是。”
“你留下。”周妙轉臉吩咐道。
小春本欲再言,可見那仆婦已轉身往院外行去,隻得作罷:“是,姑娘。”
仆婦提著燈籠帶著周妙穿過了花園,行到西側石道旁,她停下了腳步,回身將手裏的白紙糊燈籠遞給周妙道:“小娘子順著月亮門走,公子在等你。”
果然是李佑白。
周妙心跳如鼓,接過燈籠,穿過月亮門,順著那日走過的廊道往小院走。
院中並未點燈,落日過後,回廊下尤其幽暗,隻有周妙手中的那一盞白燈籠散發星茫,燈影疊照她自己的影子,惶惶然然,她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寂寂無聲中,長長的回廊竟讓她覺得頗有些噲森。
她不禁加快了腳步轉過廊橋,走進小院,周妙這才注意到,黑簷下的門扉半敞,確有人在等她。
她提著燈籠將在門口站定,屋中便傳來人聲:“進來罷。”是當日聽過的李佑白的聲音。
周妙打疊起精神,提燈而入。
屋中雖點了燈,卻並不十分亮堂,李佑白坐在桌旁的方背木椅上,桌上一燈如豆,周妙看清了他的麵目,興許是今日出了門的緣故,他並未散發,將頭發綁在了腦後。周妙側目掃過一圈,見蔣沖立在屋角,半明半暗,麵無表情,宛如石柱。
她轉回眼,開口問道:“公子尋我?”既然大家都稱他公子,周妙便隨大流地改了口。
李佑白:“周姑娘今日去了若虛寺?可見到了寺中早放的牡丹?”
“見到了,綺麗爛漫,值得一觀。”
“哦?”李佑白挑眉一笑,卻沒有了下文。
周妙見他似乎神遊天外地沉默著,頓了片刻,隻得自己開門見山道:“今日,我也見到了簡三姑娘。”
她不知道今日李佑白究竟有沒有派人在若虛寺裏跟著她。直覺應該沒有,畢竟現在的李佑白剛受傷不久,秘密回京蟄居,大部隊還留在豫州,手邊能用的人不多,更何況,他腿腳不便。
李佑白笑了半聲:“周姑娘此言當真?莫非簡三真是若虛寺前日裏收留的女施主?今日不辭而別了?”
周妙心中一驚,道七和尚果然已經猜到了。
不過,李佑白既叫了她來,那肯定是沒見到人了。
她斟酌片刻,才道:“簡三姑娘似乎確實在寺中借住了幾日,不過她並非不辭而別,是進了京城,說是來尋故人。”
“如此說來,周姑娘知道簡三在何虛落腳?”
“公子真要尋簡三姑娘?”周妙勉力憋出個微笑,“京城各方來客人來人往,簡姑娘入城後,便如遊魚入海,談何容易。”
李佑白讀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周姑娘想要什麼?”
我不想進宮。
周妙將要腕口而出,耳邊卻聽他道:“你不想進宮。”被他一語言中。
她悚然一驚,臉上的笑容再掛不住,抬起頭來,目光正對上他的視線,隻聽他語含嘲弄道:“這便是你故意招惹翻雪奴的緣由?”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