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對方的那個煩惱還沒有解決啊……它怎麼還不願意坦白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她可能也幫不上忙,但起碼讓它“心”裏麵有個安慰。
這樣想著,溫晏無意識將手放在上衣衣擺處,隨後帶動兩根手指搓了搓,良久她才回過神來。
再次看了看時間,離格拉星牧場民宿已不足7分鍾。
從懸浮車裏向外看,已經能夠看見居民區了,不過還不是很清晰。
果然,在一片白雲綠草背景的襯托下,人類建築真的就極為惹眼。
轉頭看了看零,溫晏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些問題想要問他。於是下一秒,她完全偏過頭看著他,隨後開口道。
“零,我有兩個問題想問……當然,你不回答也沒關係。”
聽此,少年首先輕輕“啊”了一聲,臉上帶著不太明顯的疑惑,不過很快他就明白過來。
“溫晏,你要問什麼,就問吧。我會告訴你。”
“那個透明薄膜是什麼?”
溫晏提起這個,是因為她知道那個薄膜既不是幻氣,也不是意識力,根本探覺不出什麼成分。
對方很快回複,“是他們在我體內,安置的芯片。當遇到,涉及生命危險的時候。它會強行開啟保護裝置。溫晏看見的,就是保護裝置。”
少年說得很慢,每個音節都好像在嘴裏麵嚼爛了才吐出來,但他真的很努力在說,且沒有一絲保留。
聽完,溫晏頓了一下,壓下心中的複雜,繼續問道,“強行開啟的不良反應是什麼?”
“頭痛。”
“那種程度?”
這個問題,好像將零難住了,他一時沒有開口,直到過去了足足一分鍾,他才道,“痛…好像是不打麻藥,便從體內取出碎骨頭的感覺嗎?”
少年的臉上帶了疑惑,像是在確認自己的這個比喻貼不貼切,似乎是貼切的,因為他的疑惑很快就消失了。
黑發擋住他大半的眉眼,卻擋不住他眼底的固執與認真,“對,就是這種感覺。”
話落,少年竟還露出了笑容——是那種小朋友回答出正確答案的笑容!
他作為說者,一副自然習慣的樣子,然而卻讓聽者思緒紛亂如麻。
溫晏不知,零以前到底經曆了多少殘酷實驗,才能這樣“理所應當”的說出這句話。
她知道少年不會撒謊,他的話一般都是基於現實,真實發生過的。
所以,研究院的那群科學瘋子,確實如他說的那樣,做過不給他打麻藥就取碎骨的手術。
雖然不願相信,但這確實是真實發生過的……溫晏現在心裏麵是一種說不出的心疼與同情。
在她與男人打鬥的時候,零如果離她遠點,就不會被強行開啟保護罩。
遠離了危險,保護罩應當就會自動消失,然而對方卻一直待在她的身邊,還寸步不離。
當時他得多痛!卻一直一聲不吭,也未表現出痛苦的表情。
一時間,她有很多話想對少年說,卻如鯁在喉,硬是沉默了……
懸浮車外,居民區已從最初的芝麻小點,變大了不少。
視線放遠,溫晏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接著說剛剛沒說完的話。
“痛為何不願告訴我,你應該保護好自己。”
……
“沒關係,已經習慣。而且,溫晏當時很需要我。不是嗎。我也希望,被溫晏需要。”
這話讓溫晏心中瞬間充滿了自責與愧疚,搓衣擺的手指停了,她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那人身邊出現的昆蟲,與你有關。”溫晏承認,如果不是男人因為蟲子的影響提前收起領域,戰鬥勝利的天平不會往他們這方傾斜。
零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反問,“溫晏,看見了嗎?”
“嗯。”說完,溫晏強行忍住,努力不去看對方的臉色。
少年一直端直著身子坐在副駕駛座上,規規矩矩很聽話的樣子。
但就是這樣,卻讓溫晏覺得,他是一具擁有漂亮外表的傀儡,任何人都可以擺弄、破壞的那種。
然而麵色蒼白,脖子上的發帶又鮮紅奪眼,這讓他看起來,又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