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的聲音仿佛帶著棱角的細小冰碴，一個個紮在林兮的身上，泛起一層難皮疙瘩。
不過飛速旋轉的大腦在下一秒反應過來，這件事她與他說過，景明應當隻是在做戲給齊王看。
她垂下眉眼，低聲道，“奴婢那日嚇壞了，故忘了將此事告訴王爺。”
景明突然一臉恍然，“本王想起來了，許多同僚還拿此事笑話本王來著。”
他噲賜怪氣，眼睛始終盯著眼前的茶杯。
林兮昏力倍增，她向來不擅長即興發揮，更何況景明根本不按正常人物設定來走。
“奴婢，奴婢那日也是迫不得已。當時羞愧難當，本想就那樣死了去，可……奴婢舍不得王爺……況且奴婢死了，又有誰來幫王爺呢。”
她的話終於戳到了景明，一旁的齊王，右邊的眉毛微微上挑。
景明握著茶杯的手鬆開，想了想道：“也是，這大齊有誰敢忤逆襄王的。”
他的口氣鬆了許多，但眸中卻是愈發濃重的恨意。
雲楚辭充當老好人，出聲結束了兩人間的沉悶。他笑道，“現如今滿朝上下一個個都視敬王為國之棟梁，誰還敢笑你呢？況且襄王這些年為難的也不止敬王府一個。”
原本話說到這裏，換個話題最好，可他偏偏又要多說一句，“方才還遇到紮茶世子，請她留下看歌姬唱歌跳舞時，他還提到了小夫人的舞技，說在大齊斷是找不出第二個來。”
林兮訕笑間偷偷瞧了一眼景明，他繃著薄唇，不知心裏在想什麼。
她有些坐立不安，突然捂著腦袋哎呦一聲，“王爺，奴婢突感不適，我們還是回去吧。”
“怎的？你又不看了？”景明揶揄。
“小夫人要不要先去樓上歇一會兒？等歌姬到了，我再叫你下來？”
“不了，也不知是怎的，這會兒頭疼的很。”
景明顯然不想管林兮，但卻不知因何緣故。又不得不開口問她：“很疼麼？那就現在回去吧？”
明明是關切的話語，但卻餘毫沒有溫度。
說著景明就扶著林兮起來，他對雲楚辭道：“本王這就回去了。”
雲楚辭點點頭，這種情況下，他自然不好再挽留。
就在他和林兮擦肩而過的那一剎那，他臉上擔憂的神情瞬間消失不見。
“喲，這不是敬王府的小夫人嗎？”
紮茶好巧不巧從樓上下來，剛好撞見林兮。他此前並未見過秦明，這會兒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直勾勾盯著林兮。
“見過世子。”林兮微微躬身。
紮茶帶著侵略性的目光盯著林兮，“上回小夫人跳的舞叫我意猶未盡，等會兒有新的歌姬來，不如小夫人與他們一道，再給我獻上一曲如何？”
他說話間，抬手去拉林兮，她快他一步，躲在景明身後。
鼻腔內，又是一陣若有若無的香味兒。
“還望世子自重。”景明沒有開口的意思，林兮隻能自救，她看著景明道：“這位是敬王。”
“敬王？”紮茶眉頭微蹙，收回手上下打量著景明。
這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廢柴王爺。
的確長著一副刀削斧鑿的好模樣，且身板是與襄王一樣的弱不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