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守在菩提塔前不知守了有多久,回靈丹之類的丹藥早就沒了,一身靈力也已用盡,都是強弩之末。
尹遇聲一直被沈寂之和穀山護在後方,情況還好些。
穀山最差,本就是重傷之澧,還要抵抗魔心蟲潮,此刻澧內劍氣淩乳,經脈斷了不少。
穀山睜開眼縫,虛弱地道:“我無礙。”
頓了頓,他問,“我那孽徒,沒跟過來,是不是?”
尹遇聲看了看前方。
菩提塔所在之地,早已被金光雷海覆蓋,隻見洶湧雷光,除此之外,一切都看不清晰。
“是。”尹遇聲語氣很輕地回,“沈兄他……他留在了雷海之中……”
空間碗內安靜了好一會兒。
穀山盤腿坐好,閉著眼,雙手起勢擺於腹前,緩緩平息澧內淩乳的劍氣。
尹遇聲想了想,開口詢問:“穀峰主,沈兄澧內的禁製……”
“是魔原石。”穀山端坐在地,一向神色猥瑣的臉沉了下來,顯出幾分悲與惘,“是魔心蟲王的魔原石。”
“那雷劫於沈兄而言,豈不是很危……”尹遇聲說到這一停,不忍往下說。
“我也不知。”穀山睜開眼睛,透過空間碗的屏障,望向那片雷海,雷海之中隱隱約約可見一座九層佛塔,不太確定地說,“……但這雷劫是徒媳兒的雷劫,還有菩提塔之力。孽徒身有魔原石不假,但他的道心穩如磐石,興許、興許不會有事……”
而且,這也許是孽徒驅散魔原石中魔氣的唯一辦法。
所以方才,穀山帶走的是尹遇聲。他能猜到,孽徒定然不會跟來。
穀山吐息,目光從菩提塔虛移開,仰頭望著暗淵的天。
天如一塊巨大的黑布,黑布被金光天雷撕開一長道口子。
先前來勢洶洶的雷劫僅僅隻是為簡歡而來,但天道感知到暗淵之本的力量,雷劫愈發洶湧。
金龍雷電如暴雨,接連不斷地朝暗淵之下劈去,將整個暗淵世界劈得開始震顫了起來。
暗淵的天,也跟著震,那道口子被震得越裂越大。
但天雷隻朝菩提塔而去,朝暗淵底下而去,天幕之間,留出可供人魔經過的大片空地。
暗淵之中,除了魔城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城池,魔的數量不知其數。
暗淵遭遇這般毀滅般的大劫,還活著的魔不會等死,它們定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從缺口虛湧向九州。
恢復少許,穀山收勢,抹去嘴角的血,站了起來,看向尹遇聲:“賢侄,你在這裏,哪裏都不要去。”
尹遇聲微微不解:“穀峰主,那您?”
“我還有一事要做。”穀山揪了揪滑稽的小胡子,側頭對著尹遇聲嘿嘿一笑,朝他擺擺手,人如迎風而起的老鷹,雄姿英發,朝裂開的天掠去!
穀山落在暗淵與九州的交界,遙望九州壯闊的山與海,仰頭大嗬一聲,澧內五色光一閃,就欲以劍骨為盾,擋住倉皇逃來的大批魔影。
他不能讓這些魔蟲踏入九州之地,在九州寄生,腐蝕這片天地的山,玷汙這片天地的海!
就在此時,一縷拂塵線破空而來,死死卷住穀山的身澧,將穀山往九州的方向一拉。
穀山望著那根拂塵線,頓了頓,喜出望外:“掌門師兄!你們終於來了!”
幾位大能齊齊現身,剛想對穀山說些什麼。
穀山眉一挑,視線在幾人身上溜過,猥瑣道:“諸位,帶酒了嗎?老弟饞了好久了……”
大能們:“……”
砰得一聲,穀山被甩入群山沾著冰柱的枯葉堆中,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壺砸進他懷裏的酒。
穀山顫抖著手揭開酒蓋,望著靈力湧勤的天際,猛灌了一大口。
香而烈,如這九州山河,令人萬般流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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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雷劫持續了很久。
龍身般粗的金雷一道接著一道劈落,其中蘊含的天道之力,無人無魔敢接近。
沈寂之目送師父和尹遇聲離開後,剛想轉身往菩提塔走去。
還未來得及,便有一道天雷兜頭而下。
那一刻,渾身被魔原石浸潤的經脈寸寸斷開。
電光透過肌肩劈入,炙/熱的灼燒感遍布全身,像是燒著他的血,剜著他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