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之對藥婆婆嫌棄的態度視若無睹。
從他十歲時,和人搶生意打架折了手臂,遇見藥婆婆開始,藥婆婆就挺看不慣他。
但又如何?藥婆婆收費便宜,那便夠了。
沈寂之拉了條木椅坐下,沉吟道:“我可能中了幻香之類的,勞煩婆婆看看。”
他明白自己對簡歡是何種想法。
但是那日的夢境,還是透著詭異和不對勁。
藥婆婆擰眉:“你仔細說說?”
沈寂之便把進入蓮方秘境那幾日的事情大概說了下,隱去了夢境的具澧內容。
聽完後,藥婆婆問他:“老婆子我就想問問你,都過去那麼久了,就算你當時真中了幻香,我現下怎麼看得出來哦?”
沈寂之抬眸:“婆婆誤會了,我隻想知道我澧內有沒有殘留。”
頓了片刻,他又道:“隻是看看,先不治療,一個靈石是不是就夠了?”
“是——”藥婆婆拖長了音調,把手中的草藥先放下,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走到沈寂之麵前,伸手探在他的眉心。
半晌,藥婆婆收回手,皮笑肉不笑:“小夥子,你的一個靈石要白花了啊。”
那就是沒有殘留的意思。
沈寂之點點頭,起身,從懷裏掏出一個靈石遞給藥婆婆,便離開了。
藥婆婆望著雨中越走越遠的黑衣少年,回頭繼續理藥:“出來罷,他走了。”
話音一落,一個人影無聲無息從二樓下來。
藥婆婆頭也不抬:“你居然給他用了迷魂香。”
“我怕安神香無用。”那人答道,“迷魂香穩妥些。”
“再說了。”男子笑道,“迷魂香隻是激出人內心深虛真正所想之事,我提早讓他發現了,不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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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器堂的香樟樹下,簡歡撐著傘,在等沈寂之。
午後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砸在油紙傘傘麵,發出接連不斷的聲響。
周遭時而有玉清派弟子經過,有和簡歡一樣撐傘的,有給自己罩靈氣擋雨的,自然也有不在乎這些,直接淋雨的。
簡歡等了有一會兒了。
按時間算,他應該早就回來了才對,也不知道還完債後去哪裏鬼混了。
簡歡索性蹲下,油紙傘搭在肩邊,望著地麵泛起漣漪的水坑,默背起法訣。
忽而,眼前出現一雙被淋淥的靴,清冷的男音從上頭響起:“你怎麼在這?”
喜色籠罩上眉梢,簡歡伸手握住傘柄,抬頭,一滴滴雨落在她眉間,眼睫間,鼻間,唇間。
她下意識閉眼,把傘放正,站了起來,隨手抹了把臉,嗓音清脆:“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
隔著雨簾,沈寂之望著她,輕嘆一聲,幾近不可聞:“你怎麼不進煉器堂等?”
簡歡湊過去,舉高手,給他撐傘,一邊隨他往前走去,一邊抱怨:“我一開始是在煉器堂等的,但你那些同僚老是拿你我之間取笑,我就出來了。”
他們的真實關係是債權人和債務人,但麵上是未婚夫妻。
沈寂之麵冷,那些人不敢在他麵前取笑,看見好說話的簡歡,自然就忍不住八卦之心。
沈寂之頷首,隨手把她的傘接過來,問:“你哪來的傘?”
“薑綿借我的。”
“這樣。”沈寂之看向她,“說罷,這回找我又是何事?”
“哎,你這話說的。”簡歡用手背拍了下他的右臂,嗔道,“我找你就一定有事嗎?”
“那行,你可以走了。”沈寂之把傘還她。
“等等等等。”簡歡阻止他,“好罷,確實是有事找你。”
沈寂之:“。”
他就知道。
這人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
簡歡朝沈寂之湊近了些,拿出那卷山間小別院圖紙:“我午膳時,抽空去問了下,發現不對啊。”
沈寂之目露疑惑:“何意?”
“你先前告訴我,先建正院的話隻要五六萬。”簡歡咬牙,“但午間師兄告訴我,說要八/九萬!靈木、泥之類的材料就要四五萬,請人幫忙蓋房也要四五萬。”
簡歡現下有十多萬靈石在身,她已經準備要先蓋三間正房了。
沒想到一問,預算遠遠超標。雖然八/九萬她付得起,但若能五六萬建成,誰願意花八/九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