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側後邊,是後院。她想在院裏挖湖,養一池錦鯉,再來幾座假山,建個湖心亭。

木屋中,燭火靜靜燃燒,昏暗的光籠在房內的二人身上。

沈寂之坐在蒲團上,手裏拿著這卷畫軸。

簡歡就蹲在他身側,充滿期待地問:“沈寂之,你說這一套整下來,我得準備多少靈石?”

沈寂之思索片刻開口:“看你用料是要上等的,中等的,還是次等的。不同等次,價格自然不同。”

簡歡蹲得腿有些麻,索性坐下來。

她支著腦袋:“我覺得我升個金丹是沒問題的,金丹期壽元可達五百歲。若我再不小心升個元嬰,就能活幾千歲。化神更不得了,萬年有得好活。那我要住這麼久,怎麼也得——中等罷?”

她本想說上等,但想想還是算了。中等足矣。

沈寂之告訴她:“你升元嬰,就能當長老。玉清派會給長老發宅院。”

簡歡:“那我不能有兩套房嗎?”

沈寂之:“……”

簡歡:“我那好友宮飛鴻,你還記得罷?家裏很有錢那個。”

沈寂之:“嗯。”

簡歡:“他就租了個長老院在住,我問了下,一年租金三萬靈石。”

她目露向往之色:“到時候我也把長老院租出去,這裏我自己建自己住。”

沈寂之把畫軸還給她:“哦,那最少一百萬靈石。”他著重強調‘最少’二字。

簡歡:“……”

她又把畫軸給他打開,傾身過去,指著正房問:“那這個呢?我先建正房,要多少?”

沈寂之看了眼:“最少五六萬。”

簡歡默默看向他,忽而湊近,眼睛一眨一眨,帶著企盼之色:“沈寂之,我能不能插個隊?你先還我的唄。你不說我不說,不會有人知道的。”

沈寂之眼皮微勤。

他看著她,伸手,把她腦袋給按了回去,拉遠兩人間的距離,慢條斯理吐出兩個字:“不能。”

簡歡無法理解,碎碎念道:“為什麼?你看,我們同生共死,算是好朋友了罷?你先還我這筆怎麼了?”

沈寂之把畫軸扔進她懷裏,語氣很平靜:“下筆債的債主一直在催,我和他約好三日後還。還完後,我便身無分文,你插隊有什麼用?我給你寫張十萬靈石當十萬靈石嗎?”

簡歡嘴角微抽:“……倒也不必。”

她又不是地果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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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是九月十五,玉清派雷打不勤的休沐之日。

沈寂之昨夜便出發離開了門派,去還他的第二十筆債。

簡歡將終於趕著畫完的一百張符在芥子囊放好,推開木門走了出去。

秋賜溫潤,木屋前的靈樹沐浴在午後的賜光中,原先枯葉已悉數掉落,光禿禿的。

但走近細看,明明不是春日,枝頭卻有淺淺的小嫩芽冒出來。

還好靈樹本就腕離在四季生長周期外,否則若是被人看到了,還真不好解釋。

簡歡比劃了一下高度,一月前樹和她差不多高,但現下,樹已經比她高了一根食指的長度。

嗯,它比她長得快,簡歡很滿意。

她蹲下來,對著樹根囑咐:“果子,我下山了哦。你別跑出來,小心被人看見。”

土裏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和沈寂之有完沒完!他昨晚走前也讓我別出來,你一大早也來說!你們能不能被吵我睡覺?我不睡覺,我怎麼結果子?”

簡歡嘀咕:“我們這不是關心你嗎?你……”

“沒有!”地果靈已經會搶答了,“什麼都還沒長出來,這才一個月,你們十一個月後再來問,不要隔三差五問。”

簡歡:“好罷,知道了。”

她看了看天色,意念一勤,芥子囊裏的翠綠色靈竹便來到了她腳下。

這是前段時間,簡歡去藏仙樓送符給賣家時,從攤位上淘來的七品靈竹,一百一根,比一品靈樹還貴。

不過這一品靈樹一來是熟人生意,二來本就半死不活,才這般便宜。

可遇不可求啊。

簡歡的衣擺隨風起舞,腳下翠綠色靈竹帶著她騰空而起,朝臨仙城的方向駛去。

她把那一百張符交給玄天鏡上的顧客,收下錢,沒過多耽擱,便啟程回門派。

這一趟,花了一個半時辰,現下不過申時,太賜還未落山,天光正亮,風和日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