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燼緩和了好一會兒才從絲絲冷意中抽離出來,不過她的自暖能力向來差,遂隻當尋常,沒有放在心上。
西庭一行人已經安排下,晚宴設在宮中,她的官職低微應當沒有進宮陪同的可能,至於展舒雲麼,白日裏有事脫不開身,可是宮宴若無特殊情況不好推辭,所以宮宴展舒雲會去,那麼晏懷安的人身安全則有展舒雲保護,用不到她。
唔,這麼算起來她可算是終於得了閑。
好不容易得了閑的餘燼腦中的弦放鬆下來,這一放鬆下來便覺得腦袋嗡嗡疼的愈發明顯了,本還想去處理一些府上的雜務,最後也隻能想想便罷了,她需要休息。
也許是精神力早已耗盡,這次入睡十分迅速,倒在床上沒多長時間意識便消沉了下去,院中灑掃的人也都放輕了腳步,餘燼一直酣睡到日光消匿蹤跡,華燈初上之時。
得到了休息的大腦已經沒那麼疼了,餘燼便開始琢磨著手處理雜務,這才坐到桌前,視線一瞥瞅見隨意堆在桌角的一遝信件,頓了頓。
這信件是鄭氏送來的,是不是應該去聊表一下謝意?
可是她們之間似乎沒有什麼好說的,鄭氏送來這些大抵也隻是順手而為,也沒有要自己表達感激的意思。
餘燼琢磨:所以是親自去呢?還是差人送份禮過去就算呢?
“你怎麼來了?”
鄭氏正在自己居住的院子裏曬月亮,藤條編織的藤椅搖搖晃晃,伴隨著輕微的嘎吱嘎吱響動,看見餘燼進了院門隻是驚訝了一下,待聽明餘燼的來意之後客套了一句,轉而招呼餘燼隨便坐後繼續有節奏的晃動椅子。
“才從牢獄裏出來又忙活了半天,該回去好生歇著,我這裏沒什麼事,不用特意來看我。”
餘燼腳步一滯,從善如流把東西交給嬤嬤,禮貌打聲招呼轉腳就往外走。
鄭氏被餘燼這一反應弄得有些懵,反射似的喊了聲,“噯?你就這麼走了?”
餘燼停腳回頭,“母親還有什麼吩咐?”
“……沒事沒事,你走吧。”
餘燼就真的走了。
“唉——”
鄭氏聞聲偏頭看過去,驀地笑了,“我這個做母親的還未怎麼著,嬤嬤又緣何歎氣?”
“小姐……公子她、她……”她了半天也沒說完整。
“嬤嬤我明白你的意思。”鄭氏接話,“我們之間並無情分,我如何對她她便如何對我,很正常,也很公平,沒什麼好抱怨的。”
嬤嬤聲音低了下去,“可您終歸是她的母親。”
“曹嬤嬤!”鄭氏加重聲音,“我算她哪門子母親。”
曹嬤嬤欲言又止,“可是,可是現在公子她名義上的母親是您,終歸是母子,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
“哪樣下去?,要真算起來,還是我平白占了她母親的身份,我們現在相安無事誰也不欠誰挺好的,要真算起來,說不定還是我欠她的多。”
“這也不是您的本意,都是上頭的安排怎麼能……”曹嬤嬤忍不住為鄭氏抱不平,“怎麼能都推到您的頭上呢!”
“怎麼不能。”鄭氏嗤笑一聲,“就算一切非我本意,可當初的我沒有拒絕沒有反抗,走到今天不愁吃喝聲名俱在,最終既得利益者是我,如今還要苛求別人的孩子來孝敬我?”
鄭氏麵露嘲諷,也不知道是對誰,“哪來的那麼大的臉。”
曹嬤嬤沉默下去。
緩了片刻,鄭氏緩和了語氣,勸說:“嬤嬤你跟了我大半輩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任何感情都強求不來,包括親情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