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妍覺得頭發“嗖”的一下全立了起來。
還主動去見官?那不是自己作死的節奏?!
滿頭的冷汗涔涔而下,丁蔭蔭卻遠比她鎮定,盡管麵色青灰,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虛弱,說出的話卻斬釘截鐵,字字清晰。
“後頭的茅廁,去那兒!”她一手緊緊捂在肚子上,豆大的汗珠自額頭不停地滾落下來;另一手卻始終牢牢扯住左小妍的手臂,吃力地問:“你怎麼樣?可以走嗎?”
“我可以!”麻木的雙腿已經漸漸有了知覺,左小妍反手用力架住丁蔭蔭,兩個人相互扶持著,閃身朝後麵急步而去。
……
“福運客棧半夜失火,老板一家七口及所有住客無一人生還”的消息天不亮就已傳遍了大街小巷。一具具焦黑的屍體從灰燼中陸續被抬了出來,身上蒙著草席,一字排開停放在斷壁殘垣的路邊。
左小妍混跡在圍觀人群裏,頭上戴了頂破草帽,低垂著頭,眼睜睜瞅著那些無名屍體越排越多,心中的難過和憤怒令她簡直無法呼吸。
客棧老板焦黑的屍身旁邊靜靜躺著他的妻子兒女。那個中年男人其實心腸並不壞,待人也算和氣,至少在她落魄到身上隻有兩文錢的時候也並沒有把她趕出去。還有他那個胖乎乎的小兒子,昨天還笑嘻嘻地蹲在客棧門口逗弄他那條小花狗,如今卻變成一具小小的僵硬的屍體了,他好象隻有六歲……左小妍呆怔怔地瞅著那躺在一起的一家人,鼻子猛的一酸,兩行淚就情不自禁淌了下來。
誰!究竟是誰這般心狠手辣,趕盡殺絕!
她抬起手背飛快地在臉上抹了一把,牙齒狠狠咬著嘴唇,低了頭悄無聲息地快步走開。天蒙蒙亮的時候,她和丁蔭蔭趁著夜色轉移到了城東一座荒廢了的蛇神廟中。丁蔭蔭動了胎氣,腹痛不止,情況很不好,她急著要給她找一個大夫看看。
福運客棧外的圍觀群眾擠作一團,各種歎息,各種猜測,已經有人在廢墟上翻翻撿撿,希冀著能翻出些意外之財。
亂哄哄的人群裏,有個身影一閃而過。
那人也戴了頂碩大的鬥笠,低垂著頭,雖然看不到麵容,但那輕飄飄的背影看上去眼熟得很。
左小妍不由頓住腳步,有片刻愣怔。就這一眨眼,那背影已不見了。
她本能地就向前急走了兩步,想追上去細看一眼,猛不防旁邊伸過來一隻手,一把就將她拉進了路邊一乘小轎。
左小妍嚇得張開嘴,那個“啊!”字還沒來得及喊出口,麵前就出現了一張興奮過度的臉。隻見他手舞足蹈地哈哈笑道:“擦!你還活著?你竟然沒燒死?姐姐你太牛叉了啊!”
左小妍虎軀一振,嘴角一陣亂抽。這家夥,好的不學,亂七八糟的學得這叫一個快,竟然都會擦了!真是近墨者黑啊。
“你也聽說了?這是跑過來看熱鬧來了?”左小妍斜眼睨著黃謹,有氣無力地哼道。
麵前的這隻黃謹一掃之前的邋遢憊懶模樣,已經脫胎換骨,驚豔到讓她都不認識了。但見他身穿一件絳紫織金錦袍,領邊袖口繡著大朵大朵的雛菊,貴氣逼人;烏黑的頭發在頂心用一根晶瑩剔透的束發玉簪別住,洗去泥汙的臉上唇紅齒白,顧盼神飛,就算他現在隻顧激動得哈哈傻笑,也難掩其草雞變鳳凰的本質。
“尼瑪的真是讓人不忍直視,你竟然敢這麼風騷美豔!”左小妍酸不溜丟地哼了一聲,羨慕嫉妒恨得牙根直癢癢。在她這麼一個死裏逃生,屁滾尿流,命運慘絕人寰的可憐人麵前,他竟然如此風流俊俏光鮮亮麗,這是要刺激誰!這是赤果果地沒事找抽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