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妍怔了一秒鍾,小心翼翼地問:“夫人的意思是……想讓我給您當丫鬟去?”

丁夫人隨手拂了拂沾在衣襟上的棉絮,微笑道:“我唐突了吧?”

“不唐突不唐突!”左小妍大喜之下,簡直有絕處逢生之感,半秒鍾也沒猶豫,就急忙笑道:“不瞞夫人說,我眼下真是有些山窮水盡捉襟見肘了,您要覺得我還成,我就試試!我很勤快,愛幹淨講衛生,喜歡收拾屋子;我擅長烹飪,會做可口的飯菜和各種小點心……”

她的目光落到丁夫人的肚子上,忙又加了一句:“噢對了,我還特別特別特別喜歡小寶寶……”

丁夫人抿嘴一笑:“我這裏其實也沒什麼活計,就是我產期將近,活動不便,可能需要姑娘幫我出去買買東西,跑跑腿之類,別的也就沒有什麼了。我們也不必主仆相稱,我喜歡清靜,姑娘可以仍舊住你自己的房間,我有事的時候自會叫你,房錢由我來付,然後我每月另付給姑娘一兩銀子。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如此優厚的條件,上哪兒去找第二家?

但是左小妍倒覺得不好意思了,她躊躇了片刻,正色道:“這不行。我這豈不是什麼都不幹,就白拿錢麼?這個錢我受之有愧。夫人身子不方便,需要買個什麼隻管叫我就是了,舉手之勞而已。就是普通鄰居之間也該幫忙的,哪還有收錢的道理?”

丁夫人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和讚賞之色,隨即便輕輕點頭,微笑道:“果然是讀書人家的女兒,行事端方大氣,非那些蠅蠅苟苟的市井無知婦人可比。不過我向來不喜歡欠人人情,一碼歸一碼,算清楚了彼此都心安,也好相處。姑娘隻管坦然受之即可。”

左小妍認真思量了一會,笑道:“既然這樣,那好!那夫人屋裏洗洗涮涮打掃采買之類所有的活兒就全交給我,我絕不會讓夫人覺得這一兩銀子花得冤枉!”

丁夫人莞爾笑道:“姑娘這爽快的性子真是討人喜歡。好,就是這樣!姑娘既出身讀書人家,我也不會拿姑娘當下人看待,我們就以姐妹相稱好了。我大概癡長了你幾歲,就托個大,姑娘以後可以叫我一聲姐姐。”

“好的!我叫左小妍,姐姐怎麼稱呼?”左小妍仿佛覺得壓在胸口上的一塊大石頭突然被搬開了,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至少短期內的生計問題得到了解決,讓她緩一口氣,其他的都可以稍後再慢慢計較。

丁夫人略遲疑了一下,便微笑道:“我叫丁蔭蔭。不過閨中小字不宜對外提起,你隻叫我一聲姐姐也就是了。”

“嗯,我知道!”左小妍心裏高興,臉上就笑得燦爛:“丁姐姐這是在給孩子做被褥衣裳嗎?我幫你拈線紉針?”

丁蔭蔭含笑點頭,附加一句:“你讓夥計送上來兩碟新鮮瓜果吧,咱們邊做邊吃。

啊,還有水果吃呢?左小妍受寵若驚。竟然能碰到這麼和善的東家,這丫鬟當的!

……

此時,丁蔭蔭坐在炕上,低著頭飛針走線。左小妍對針線一竅不通,幫不上什麼忙,在為新東家泡上一壺茶又端來兩碟點心後,便開始勤快地擦桌掃地。

丁蔭蔭時不時從針線上抬頭看她,溫和地說:“歇一會吧,不著急。來,過來吃點心。”

如此這般說了幾次,左小妍才答應著過來坐了,拈了一塊桂花糕在手,道:“丁姐姐要找的人還沒來嗎?要不你再寫幾張告示,我往遠處再貼貼去。”

丁蔭蔭頓了頓,道:“不必了,再等幾天看看。”

桂花糕甜糯香軟,入口即化,左小妍吃得興起,心裏的疑問就脫口而出:“姐姐到底在等誰啊?”

看著丁蔭蔭臃腫的腰身,想著她單身一個人住在京城客棧,很自然地就加了一句:“不會是姐夫吧?”

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很明顯丁蔭蔭不太喜歡談論這個問題,既不喜歡,就說明此事有忌諱。何況這可是古代,一個單身孕婦,情況各種不明,本身就是極敏感的事。現在雖以姐妹相稱,畢竟萍水相逢,算是雇主和員工的關係。老板從來都回避不談的事,你偏偏還要多嘴去問,二不二啊!

左小妍尷尬地捏著桂花糕,對自己這種自來熟的性格萬分痛恨,嘴裏就囁嚅道:“對不起啊,我其實……”

丁蔭蔭沉默了幾秒鍾,很平靜地笑了笑:“沒關係,你覺得好奇很正常。沒錯,我的確是在等我的丈夫,我和他失散了,所以來京城尋他。”

“啊?怎麼會失散了,出什麼事了嗎?”左小妍有點震驚。

丁蔭蔭低頭凝視著手裏的小衣服,半晌沒言語。

左小妍忽然有種不太好的感覺。一個單身的孕婦,眼看臨盆在即,不在家中待產,卻獨自來京裏尋夫,身邊還一個人不帶,這裏邊……

於是,

秦香蓮版本:她的丈夫進京趕考,高中狀元,被皇帝欽點為駙馬,於是拋棄發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