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瑪斯卻會說:“可是宿衷現在很開心啊!開心就好了吧?”

大老板卻會說:“你看你家的狗也很開心啊!他是真的開心,但也是真的狗!”

這天,在m-global辦公室,宿衷穿上外套提起公文包走了出去,正巧遇上從外麵回來的大老板。

大老板一看宿衷這個架勢,就知道他要外出,便隨口問道:“出去見客戶嗎?”

“不。”宿衷說,“去機場接機。”

“哇哦,”大老板誇張地說,“是什麼大人物能讓你去親自接機?”

“我媽。”宿衷回答。

大老板咽了咽,說:“那……那替我向她問好。”

“她又不認識你。”

“……”

宿衷將工作和私人生活分得比較開,他去接林春紅的時候也沒帶上助理,就自己一個人去。

林春紅下飛機見到隻有宿衷一個人來,就比較不開心,說:“就你一個人?”

宿衷說:“我不讓助理和秘書做工作以外的事。”

林春紅沒好氣地說:“我不是說你的助理和秘書!我是說你……辛千玉!他怎麼不來接機?”

宿衷不解:“你也沒說讓他來。”

“我……我不說他就不來嗎?”林春紅更氣了。

“你不說他為什麼要來?”宿衷疑惑。

林春紅氣得跺腳:“他、他現在也算是我半個‘親人’了吧……”“親人”這兩個字林春紅說得挺不情願的。但她現在已經接受現實了。這兩年宿衷不回家,已經讓林春紅慌了。她也不敢再說什麼讓宿衷找個女人結婚之類的話,也隻能認下辛千玉這個“兒婿”了。

“你不說的話,他怎麼會來接機?別說是他,就說我,如果不是你主勤要求,我都不會來接機。”宿衷回答。

“……”林春紅覺得自己快心梗了。

宿衷帶林春紅去了酒店,給她開了一個房間。林春紅不太滿意:“怎麼不帶我去你們家住?”

“從前也沒讓你到我們家住。”宿衷回答得很幹脆。

林春紅咽了咽,確實如此。從前宿衷和辛千玉同居的時候,就沒讓林春紅來住。倒是林春紅死乞白賴地去了好幾次,宿衷都不太歡迎。

林春紅在沙發上坐下後,才算是放鬆了疲憊的身心,開始好好打量宿衷。幾年不見,宿衷看起來更加成熟沉穩,一身西裝筆挺,像雜誌裏的成功人士一樣——啊,不,不是“像”,宿衷現在就是雜誌裏的成功人士。

林春紅產生了一種虛妄之感。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兒子能夠這麼成功,成功得她都夠不著了。

想起這幾年宿衷的冷落,林春紅越發生出一種恐慌,怕自己抓不住兒子了——就像她當年抓不住丈夫一樣。

她拉著宿衷,聲淚俱下地訴說自己這幾年來是多麼的思念他,同時又埋怨他為什麼這麼狠心。

宿衷人生很少有這樣的瞬間——感覺到尷尬的瞬間。

作為鈍感的人,宿衷是很少感到尷尬的,但這一刻,他好像終於讀懂了“尷尬”兩個字的含義。

林春紅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埋怨、打感情牌,枯瘦的手繄繄攢住宿衷潔白的袖子,就像是守財奴攢住硬幣一樣。

宿衷清了清嗓子——他瞬間明白過來,怪不得那麼多人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會這樣不自然的清嗓子,原來是因為尷尬啊!

“媽,”宿衷清完了嗓子後,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林春紅揚起涕泗橫流的臉:“你明白了?那你說說我是什麼意思?”

宿衷說:“你希望我多和你見麵,是不是?”

林春紅喜悅地點頭:“是,就是這個意思!”

宿衷說:“我明白了。”

說著,趁林春紅晃神的當口,宿衷不著痕跡地將袖子抽了回來。

安置好林春紅之後,宿衷便去找辛千玉。

事實上,辛千玉也住在這家酒店,不僅如此,宿衷也住在這家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