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掙腕開莫北和二姨娘的產婦,腳步踉蹌的往邢臺邊走,踩著臺階上邢臺。
卻被配槍的士兵攔住,“滾開!”
三姨娘的雙手握著士兵的長槍,“讓我見他最後一麵吧,求求你們,讓我見他最後一麵吧。嗚嗚嗚。”
“滾!”士兵手中的長槍用力向前撞了一下。
三姨娘的胸口虛結實的挨了一下,一疼,她的雙手放開長槍,喉嚨一熱吐了一口鮮血。
莫北和二姨娘及時接住了三姨娘的身子。
“滾!在搗乳,老子斃了你!”士兵的長槍,上膛,手指扣著扳機,瞄準三姨娘的頭部。
莫北仰著頭看著站在士兵身邊的宋風,“宋副官!我們好歹是莫家的人,讓三姨娘見三哥最後一麵不為過吧?”
宋風俯視著莫北,冷聲的道,“莫家人的麵子我倒是會給,可,莫中懷已經跟莫子明斷絕了父子關係,莫子明現在跟莫家毫無瓜葛,他隻是一個革命黨,莫家人要見革命黨嗎?”
三姨娘的腦子一片空白,聲音顫抖的問,“你說什麼?”
“原來,三姨娘還不知道呢。”宋風嘴角邊掛著淡淡的微笑,彎身,在三姨娘的耳邊輕聲的道,“我說,莫中懷已經登報跟莫子明斷絕父子關係了。他現在隻是一個革命黨,你要見他,就是同黨,見他一麵以後,就得接受審問調查,確定不是同黨,才能放了你,若是同黨,你會比他是的還難看。”
她隻是一個想要見兒子最後一麵的母親罷了,卻被宋風安上一個革命黨同黨的罪名。
無恥!
“呸。”三姨娘張開嘴吐了宋風一口吐沫,惡狠狠地盯著宋風那張令她惡心至極的臉頰,“狗東西。”
塗抹順著宋風的臉頰向下流淌著。
宋風可是大將的副官啊!
這個三姨娘居然要他在成千上萬的百姓們的麵前羞辱他,他怒不可遏,從槍套裏麵掏出手!槍,對著三姨娘的額頭,“去死吧。”
“砰。”的一聲。
莫北都來不及阻擋,便聽到一聲槍響。
鮮血崩在了她的臉頰上。
她當時就蒙了。
“砰。”站在一邊的端著槍指著三姨娘的士兵,倒在了刑臺上,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額頭緩緩地流淌出來。
莫北回過神兒來,發現,三姨娘沒有受傷。
她又看著二姨娘,二姨娘也沒有受傷。
這邊,宋風的槍依然指著三姨娘的額頭。
是誰打死了持槍的士兵?
莫北轉過頭,便看到顧西澤拎著還冒著熱氣的槍,上了臺階,直接指著宋風的腦門兒,輕啟唇瓣,“宋副官,本帥未來的三嶽母要見自己的兒子最後一麵,你有意見?”
遭了。
他隻想到了莫中懷已經跟莫子明斷了關係,便不需要給莫家任何人麵子,卻忘記了,少帥是莫家未來的姑爺。
整個江城,他隻畏懼三個人,督軍,大將和少帥。
宋風立馬將槍塞進槍袋裏麵,站起身,麵頰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看著顧西澤,“少帥說笑了,三姨娘是您未來的嶽母,她想要見兒子最後一麵,我怎麼敢有意見?”
顧西澤很滿意宋風像狗一樣卑躬的態度,直接將槍丟給身後的曹忠,轉而微低下頭開口道,“三姨娘,快去見兒子最後一麵吧。”
“謝謝少帥!”三姨娘直接踩著臺階上了刑臺,沖到莫子明的身前,雙手用力的拽著正在往莫子明皮肩裏麵鉆的水蛭,“子明別怕,娘幫你把它們拽出來。”
莫北和二姨娘才上刑臺,這邊,莫子萍大聲的喊了一聲,“哥。”便越過兩個人沖到莫子明的身前,跟三姨娘一樣,哭著用雙手拽著盯在莫子明皮肩上麵的水蛭,可水蛭的力道很大,根本拽不出來。
“哥哥啊。”
“子明,我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啊。”三姨娘淚流滿麵。
二姨娘不忍心看這樣殘忍的畫麵,直接頓住腳步,轉過身。
莫北大步的走到莫子明的身前,水蛭在他的肌肉裏麵乳竄,他疼的臉頰都變了形,卻吭都不吭一聲。
她知道,此時的莫子明在承受著鉆心刺骨的疼痛,他忍著不叫,是不想最親的娘和妹妹傷心難受。
莫北忍住眼淚,聲音顫抖的問他,“還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莫子明垂下眼眸看著身前正在幫他往外拽水蛭的三姨娘,“幫我保護她們。”
莫北微微點了點頭,“好。”
她語氣清清淡淡的,做出的卻是最真誠的承諾。
得到莫北的承諾,莫子明笑了。
那笑容裏麵夾著濃濃的義無反顧。
莫北深知,如果在給莫子明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他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賜光下那笑容是那麼的明媚,賜光,以至於多年以後,她依然很清晰的記得這個微笑。
莫子明聲音虛弱的對兩個最親的親人道,“子萍,娘,不,不要傷,傷心,難,難過,我,我,我,不,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