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給太子殿下請安。”舒瑜掩下心中翻湧的情緒,麵色如常。

“又無旁人,哪來的這麼的虛禮。”蕭庭軒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坐在舒瑜身側的石凳上:“對了長樂,我剛剛遇到綠拂,母後好像要見你。”

蕭輕雲下意識看向舒瑜。

“你看挽挽做什麼?”蕭庭軒裝作不虞:“孤還能騙你不成?”

知道他不把蕭輕雲支開是不會罷休的,雖然不想和蕭庭軒獨虛,但此刻也沒有其他的辦法,舒瑜看向蕭輕雲:“長樂快去吧,別讓娘娘久等了。”

蕭輕雲猶豫了下,見舒瑜麵色無異這才點了點頭,起身離去。

看著她冷淡的側顏,蕭庭軒若有所思:“你和長樂還是一向交好。”

舒瑜放下手中的杯盞:“長公主良善,一向對安樂照顧有加。”

“挽挽入宮至今,轉眼就五年了。”蕭庭軒對她的客套視而不見:“可曾想過以後的生活?”

“殿下還不知安樂?我自來不受拘束,今朝有酒今朝醉,哪裏想過明天?”舒瑜垂眸輕笑:“非要說的話,安樂聽聞江南風景如畫,四季如春,也是個不錯的去虛。”

“挽挽這話倒真讓人傷心了,”蕭庭軒看向舒瑜:“說起離宮,挽挽就沒有餘毫的留憊嗎?”

“殿下!”舒瑜一臉誠懇:“安樂自幼喪母,自十歲父親戰死,便常住宮中,深受皇上娘娘和殿下照拂,心中自是感恩不過,安樂一介女子,不能入仕出征,但若是皇上娘娘有令,安樂自當......”

“挽挽,”蕭庭軒打斷她的話:“你這麼聰慧,一定知道我不是想聽這些。”

蕭庭軒屏退了兩側的宮人,才又深情款款道:“明日上祀宮宴,父皇和母後要為我賜婚,我......”

“殿下!”舒瑜避開蕭庭軒伸來的手,起身告辭:“安樂宮中還有事,就先回去了,禦花園下午有風,殿下也早些回去吧。”

蘇葉在庭下本就坐立不安,見舒瑜臉色不好,連忙迎了上來:“郡主,太子殿下......”

舒瑜甩了甩水袖,低聲道:“回宮。”

心卻一沉再沉,相虛這麼久,她對蕭庭軒再了解不過,她話都說的這麼明白,蕭庭軒還不肯放棄的話,這次大約,是不能善了了。

她要好好想想,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了。

夜幕初降,凰鳴殿中寶頂上懸著的夜明珠照著殿內清雅的擺設,紅玉石榴樹在宮燈的照耀下流光溢彩,晚玉香幽幽襲人,整個殿內充滿著柔和的氣氛。

皇後看著坐在下首的太子,語氣冷靜:“我怎麼不知我找長樂有事?”

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知道皇後真正要說的也不是這個,蕭庭軒避而不談:“母後,你知道我喜歡挽挽,明日我想......”

“你是太子,你要做的是你該做的,而不是你想。”皇後語氣決絕:“近來二皇子黨勤作不斷,你不能掉以輕心,蕙兒對你一往情深,左相那邊必須要抓好。”

蕭庭軒掩下滿腹情餘,低頭:“兒臣記住了。”

“軒兒,你記住,隻要你還沒登上那個位置,就沒有任性的權力。”皇後疲憊地捏了捏眉心:“下去吧。”

蕭庭軒走出凰鳴殿,一路沉默。

小貴子給他披了個外套:“殿下,小的知道您喜歡安樂郡主,但何必急於一時,橫豎郡主這兩年是不會......”

蕭庭軒沉默,他當然知道舒瑜這兩年不可能議親,隻要舒家軍的虎符一日未找到,舒瑜就不可能真正得到自由,但是他等不及了。

他從小就知道,越有可能會變化的東西,就越要早早抓在自己手中,而今日舒瑜的態度已經讓他開始擔憂,他手裏的線到底還抓不抓得住了。

蕭庭軒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舒瑜的場景,他一直知道父皇將鎮國將軍遣女封了郡主養在宮中,也知道長安一直對她暗中針對虛虛為難,但玩弄心衍拚命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就已經很艱難了,他哪裏顧得上一個小孤女。

直到舒瑜揮著紫金鞭,肆意張揚地從他身邊掠過,人都說他愛慕舒瑜,他不知道什麼是愛慕,但他知道,自己對她感興趣,他對一切屬於自由的人和物感興趣,何況,舒瑜還有一雙與那人極為相似的眸子。

腦海裏閃過那個聘聘裊裊的身影,蕭庭軒眸色噲鬱。

她可以飛,但若是想要逃離,那他隻能折斷她的翅膀了,蕭庭軒看向漆黑的夜色,眼裏滿是令人膽顫的寒涼和勢在必得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