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有的時候真的是一種痛苦。特別是想竇智這樣,眼看著自己的兄長和嫂子雙雙喪命刀下之後,自己的生命仿佛在這一瞬間喪失了意義。
“老狗!你殺了我!有本事你殺了我!”竇智看見司吾,整個人向司吾撲來。
徐雲一把按住竇智,用刀柄在竇智背後狠狠打了一下:“老實點小子!”
司吾去一把推開徐雲:“不要打他!誰也不許傷害他!”
徐雲有些錯愕,但是看著竇智那被仇恨充紅的雙眼,他知道這個時候司吾如果靠近竇智,竇智真的會殺了司吾的!
徐雲忙的示意士兵按住竇智,自己卻跑到司吾麵前扶著司吾的胳膊:“好,好,幹爹,我們都不傷害他,您不要激動。”
司吾看著竇智,眼淚一下就下來了,他伸出手,想摸一下竇智的頭。
竇智的頭猛的向上一撞,由於有士兵按著,竇智沒能撞起來。不過他的頭卻擺脫了司吾的手掌,他抬起自己的眼睛忽然看著司吾的眼神中都是淚水,是那種很慈祥的淚水。
愣了一下,竇智繼續張口罵道:“老狗!你老子就是姓竇!你要殺就殺,老子不怕,你別在這裏做好人!”
司吾哭了:“我怎麼舍得殺你?我怎麼能舍得殺你?!”
竇智忽然笑了一下,一口咬碎自己的一塊舌頭:“呸!”
一口帶有血漬的汙痰迎麵撲到司吾臉上。徐雲大怒:“小子,別給臉不要臉,當我不敢殺你麼?”
竇智大吼一聲,伸長自己的脖子:“殺啊!你爺爺我不怕!”
徐雲看著司吾,沒有司吾說話,他真的不敢殺。
司吾並不在意竇智對自己無禮,他慢慢的蹲下身子對竇智說道:“從今天起,我會給你最好的東西,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麼?喜歡當官?喜歡女人?還是喜歡錢?隻要你開口,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竇智的臉上顫抖著,露出讓人害怕的笑容看著他:“我想要你的命!你給麼?”
司吾愣住了,他慢慢的站了起來,過來很長時間之後說道:“我給。”
司吾說完,轉身對徐雲說道:“立我遺囑,將我一切房產,分號,我的一切,都交給這個孩子。”
徐雲愣住了,幾乎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直到司吾又重複了一遍,徐雲這才愕然應道:“是。”
司吾又慢慢的蹲下身體,很慈祥的看著竇智,笑了,哭著笑了:“你要的,我都給你。”
說完,也不再說什麼,隻是看著竇智。看了好長時間之後,司吾慢慢的站起身上,走向裏屋:“我累了,要休息了。”
徐雲趕忙上前攙扶:“幹爹,我送你進去。”
司吾搖頭:“不用了,你幫我好生照料他,不要讓他再受委屈了。”
徐雲狐疑的看了竇智一眼,他真的不知道是什麼讓司吾忽然改變了主意。
司吾一個人走入房間裏麵,沒過多長時間,徐雲隻聽到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他心下一驚,急忙破門進去。
隻見司吾平靜的躺在地上,嘴角流出黑色的鮮血,顯然是服毒了。
徐雲大驚:“幹爹!幹爹!你這是做什麼?郎中!快去找郎中!”
身後的竇智哈哈大笑:“沒用了,他死定了!”
徐雲大怒,拔刀就要殺了竇智,卻想起司吾交代自己不要傷了這個漢人的話,刀到一半又放了下去。
一個士兵說道:“將軍,司吾老爺已經沒氣了。”
徐雲輕輕搖頭,看著司吾的屍體。忽然他發現司吾的手中有一張信箋,忙的拿過來一看。
“弟一去多年,兄久候未歸,有心再候怎奈大限已至……”
“令堂來日,已疾病纏身,兄雖略通岐黃,然藥石無效,已於半年後仙去。兄將令堂葬於城東墳岡,立碑‘司氏’,墳前兩顆楊柳已有碗口粗大,當能辨認……”
“犬子無福,已歿於洪水,所幸令郎無恙,當不致違弟所托。令郎天資聰穎,於我醫道,一融百通,兄甚愛之……”
“權收做螟蛉義子,以傳我衣缽,雖不至光宗耀祖亦能養家活口。此處乃是大漢腹地,以誇兒之名呼之,多有不便。暫取漢名竇歸,意早日歸宗。現已接掌藥鋪,為兄甚慰。弟歸來之日,當可使其認祖歸宗……”
“兄這一生將盡,雖無建樹,卻亦坦蕩。唯弟一事,始終掛於胸懷。望弟歸來之日,焚香告我,九泉之下,我心隨安。切記!切記!”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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