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
雲虎回神,看到龍蝦麵前的鋼化玻璃小幾被他一拳砸出個蛛網,“我不信這是意外!”龍蝦渾身上下發散一股駭人的殺氣,“沒有那麼巧就大哥的飛機出事!我決不信這是一個意外!”
“查!”雲虎的眸色也暗了一下。龍蝦的憤怒、他的懷疑就好像給雲虎打了一針強心劑一樣,或者說,這是他現在唯一能抓到的精神支柱,支持他們依然活得像個社會精英,按著黎遠暉曾經規劃的路繼續走下去。
“雲虎,小六,你們把手頭上這些事該結的結,該了的了,然後……”雲虎暗暗握緊了拳頭,他們的大哥,就算被飛機爆炸弄得屍骨無存,也永遠都是讓那些雜碎聽到都腿抖的黎遠暉,傳說中的王者!
然後,這個消息終不可避免的在二十四個小時之後傳到安晴的耳朵裏。黎菲本來不想這樣,但是比起讓懷孕的她從冰冷的早間新聞裏聽到這樣的消息,黎菲還是決定主動一點,至少,她可以不要太直白,不能太……突然。
事實上,這一天之內,黎菲自己的腦子都是麻木的,從雲虎那邊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她下了集合令,撩了警戒的紅牌子,把老爺和太太他們連夜安排送到瑞士療養,賬目、文件、某些見不得人東西,該簽字的簽字,該過戶的過戶,該隱藏銷毀的……
反正能防患的全防患了,能戒備的也全在監控之中,這種緊急處理都是按著往日遠暉的部署下意識完成的,黎菲腦子空空的按部就班地忙完之後,覺得心裏沒著沒落,黎菲躺在床上一宿睜著眼,看著外麵的天一點點亮起來。
她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麼辦,除了……除了告訴安晴一聲,也許,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就剩安晴這個當他妻子的了。
開口的時候,萬分艱難,黎菲試了幾次才勉強把那些字眼從嘴裏擠出去。
“……昨天,咳咳,昨天早上,法國那邊……有空難發生……飛機失事。”黎菲咳掉聲音裏顫抖,“飛機上……有遠暉……所有乘客都……”
安晴的表情意外平靜,正往嘴裏遞的牛奶甚至都沒嗆到,隻是舉杯好久,杯裏的牛奶也不見少。
直到杯子裏的牛奶涼了,她才醒悟般的放下,平靜的,接受了黎菲的說辭,然後平靜的在早間新聞裏看到了電視裏的飛機失事的畫麵,飛機在千米高空中突然爆炸,一團火光之後,連偌大的飛機都碎得七零八落,更別說千米高空之上的人……
安晴盯著電視畫麵的樣子讓黎菲後脊梁發毛,而安晴隻是坐在繡麵提花的軟椅裏,摸著寵物柔軟的皮毛,夏日初生的陽光照在她身上就像一個最精致的美女,漂亮,但是虛幻。
“安……安晴,律師今天會來,是……是遠、遠暉,早就立好的……遺囑,他留了東西……”黎菲艱難的開口,他覺得安晴現在的狀態相當不對勁。
安晴終於有了點反應,“遺囑?”
“……是。律師說,遠暉他早就擬好了……在證實他……他死亡十二小時之後,就要公布……”
安晴沒有聽到黎菲的話,她的思緒在飄,是不是有過這樣的早晨,也是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熱烘烘的天氣,有律師登門來,告訴她有人給她留了遺囑,然後出現在她麵前的隻有那幾張白紙和簽名……
安晴忽然就恍惚了,黎遠暉怎麼打一個人,隻是出了趟門,怎麼最後就變成了幾張紙了?
安晴的思緒在飄,飄得很遠。
安晴坐在陽光充裕的茶室裏麵,一直寵物狗枕在她腿上,是黎遠暉離去時從外麵拎回來的,說是給她解悶,
寵物狗也有六七個月大了,將近成年身形,威風凜凜,一身燦爛的皮毛,卻依然還像個家貓似的膩著安晴,蹭著她的寵愛。
遺囑律師到了,肖傑也一起來了,作為黎氏的禦用律師,也作為遺囑的見證人之一。跟隨而來的還有許欣、薑潛,帶著悲戚的神色。
安晴卻好像根本沒看到這所有人一般,隻是恍惚的坐在那裏,然後律師把一份份文件拿出來,給安晴解讀這些法律文件,安晴聽不進去,事實上她也不需要聽進去——
難道當律師念完之後,她僅是多了一摞鎖在銀行保險箱裏的白紙,而黎遠暉永遠不會再回來了,就像根本沒有出現過一般嗎……
“關於黎氏企業的繼承權……”
肖傑坐在安晴身邊,拍了拍安晴的肩膀,安晴回神看著肖傑,好像才意識到有很多人在場一般,開口招呼,“爸爸,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