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風擎笑了笑,“如果你死了,他……”
若果你死了,他會傷心,而他,最不想做的便是,讓他心目中唯一的溫暖痛心。
安晴說他沒有資格去愛一個人,因為他從來就不知道怎麼去愛一個人,因為沒有人去愛他,也沒有人教他怎麼去愛。
因為不知道,因為像個小孩子般的無措,他,便不敢去愛。
他這短短的二十五年,唯一愛的是那個男人,那個帶給他溫度,那個在他最冷的時候帶給他唯一一絲溫暖的男人。
但是這份愛,從一開始,色調就是晦暗的,帶著無法逆轉的黑暗底色。
從一開始,他和黎遠暉就站在對立麵,沒有任何選擇。
他是決心洗清黑色的一家之主,而他,卻是正在一步步踏入黑色地獄的亡命之徒。
他用成功漸漸漂白自己的生活,而他,卻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逼著自己走上絕路。
愛一個人,就不要去傷害他,是啊,他怎麼會去傷害他,他是他心裏的太陽,他從來都不想去傷害他。
從來沒有哪一次,他會想傷害他。
他站在最高處,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會損害他分毫。
因此,生命中唯一的這份溫暖,便也徹底轉化成殺死他的利器,而他拿著這柄鋒利的刀,鄭重地、嚴肅地插進了自己的胸口。
現在他終於可以解脫了,他很高興,真的,終於不用受這份折磨了。
“晴晴。”聲音遠遠的傳來,仿佛撕心裂肺一般,他抬起頭就看到了往這邊跑了的黎遠暉。
展風擎看到了那個他念了這麼多年的人,最後一眼,他滿臉痛陳心扉地向這邊奔來,這是這個動作,對他來說,便已足夠,便是這一生不可多得的天堂。
哪怕,他的這份悲傷,不是因為自己。
最後勾起一抹笑,他倒下了。
剛剛後麵那幾槍,是黎遠暉放的,所以剛剛放暗槍的那個人才沒機會再瞄準安晴。
黎遠暉看著安晴滿身血,把她抱在懷裏,“你怎麼了?”他眼眶欲裂,幾乎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安晴癡癡的愣在那裏,沒有回答黎遠暉。她隻是呆呆地看著地上的展風擎,剛剛展風擎推了她一把,幫她擋了槍,因此此刻她除了手掌擦破了皮之外,沒一點傷。
身上的血,都是展風擎的。
黎遠暉順著他的視線,看著地上的人,“展風擎?”
“他說,他很愛你。”安晴輕輕的聲音。
四周一片寂靜,隻要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安晴沒有看見,剛剛因為摔倒,而從脖子上掉了下來的翡翠,此刻被她拽在手指。
翡翠發出了淡薄的光。
她和展風擎,兩個人的血液,慢慢地把翡翠上古老的紋飾一點點的填滿。
翡翠慢慢的龜裂開來。
伴隨著翡翠破碎的,還有一聲聲淒厲的、絕望的、垂死的瘋狂嘶叫。
但這一切,隻有黎遠暉一個人聽到,他把最愛的女人擁進懷裏,卻不言不語。
沒什麼好解釋的,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他要的,隻是今後,也許從這一刻開始,才是真正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