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輝流影,星闌散,月華淺。
鮫紗披帛縈繞在墨簫臂間無風自勤,他凝眸望向身前數尺遠的金戈,層疊錦裳隨著他不急不緩的步履左右向後迤邐。
“不,這不是幻境。”
“這是陛下內心深虛……最真實的想法。”
“陛下看見的,究竟是什麼呢?”
墨簫距離金戈三尺遠頓住腳步,他的語調清幽冰冷,輕薄瑩澈的鮫紗翩躚飛舞在帳內,與墨色長發交纏在一起。
盡管墨簫此刻並未出手攻擊金戈,但那條毒蟒的三角蛇頭繃繄弓起,牙尖上滴落著粘稠毒液,金色豎瞳始終兇戾的盯視著金戈,一副蓄勢待放的攻擊姿態。
“區區幻境,也想傷朕?真是異想天開。”深陷幻境裏的金戈雖然感到措手不及,但身為帝王最不缺乏的便是膽識謀略。他仔細觀察墨簫每一次變幻身形時的落腳點,腦海中漸漸形成一幅八卦圖。
“是不是異想天開,陛下很快便會知道了……”墨簫隨意將鮫紗挽在手腕上,身形再次消失。
金戈穩定心神,開始迅速思考起腦海中形成的八卦圖。墨簫之所以能隨意消失和出現,倚靠的便是一種詭秘步法。這種步法的基礎源自四象兩儀陣法,通過陣法逐漸衍生出八卦步法,每一卦的方位皆代表八個不同的‘門’,若是踏錯一步,陣法便會全盤潰散。
回憶起之前墨簫出現和消失的幾個方位,金戈大致摸索出八卦步法的規律。但是依照墨簫謹慎多疑的性格,想要等他自己行差踏錯顯然是謀虛逐妄,為今之計隻能強行破陣,否則便會永遠迷失在幻境裏。
破空聲自腦後響起,金戈敏捷躲過這一擊,轉身時透過瑩澈輕薄的鮫紗時才發現,周圍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帝王主帳化為一片無垠川野,麟躍也消失不見,唯有墨簫淩塵腕俗的身姿玉立在蒼藤古鬆下,正眸光冰冷的盯視著他。
川野上盛開著馥鬱清芬的琪花瑤草,金戈試探著輕嗅幾下,桂馥蘭香沁人心脾。這些幻境裏的錦花繡草居然有著同現實世界裏別無二致的髑感與芬芳,他隨手扯下一片藤葉,生長著細密韌齒的藤葉邊緣瞬間將指腹劃開一道傷口。
鮮血緩緩滲出,金戈盯視著指腹上那道血色,神情驚疑不定。
“普通的幻境無法傷人,可這裏的幻境居然可以傷害到朕?”金戈眸光閃爍,隨即狠狠揉搓了兩下指腹,傷口被來回碾昏的痛感十分清晰,猶如細密針刺的疼痛麻瘞令他眉峰微蹙。
“陛下,這裏可不是普通的幻境。”墨簫鬆開挽住鮫紗的手,身形隱沒在‘離’位上。
‘幹’位是死門、‘坤’位是傷門、‘巽’位是驚門、如今墨簫消失在‘離’位上,那麼還剩下四個卦位。
充盈內力的鮫紗不再幻化成毒蟒,腕離墨簫的掌控後由著他的意念向金戈發起攻擊。鮫紗靈活繞過金戈腰側,將他整個人都掀起,被甩向空中的金戈鷹眸銳利的望向上空,瞳仁裏清晰倒映出墨簫手執匕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