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淨金針……”夏玻利利說,“他應該隻能壓製癲火……壓製外在神祇的影響。怎麼會有驅散的效果……”
“因為之前的金針,並沒有完成啊。”米凱拉看著那精巧如細微聖樹的金針,“在完成之前,卻被蒙格破壞了……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真的很令人討厭。”
米凱拉凝視夏玻利利:
“無名變成這樣,也在計劃之外,我現在頗為煩躁,麻煩你,可以閉嘴了嗎。”
“驅逐……哼。”夏玻利利說,“但我是不死的,米凱拉大人,我隻要再換一個身體就好了。而且我也不是孤身一人。”
“在人心隔閡之中長成的怪物,一般的攻擊確實沒效果。”米凱拉說,“那就……殺了你的根吧。”
夏玻利利笑了:“殺我?殺我?你要怎麼做呢?讓生命之間的分隔消失嗎?如果你願意燃起癲火,我願意尊你為王哦。”
“誰說融化分隔你我的,隻能靠火焰。”米凱拉雙臂抬起,“同時安撫癲火病人、無名、你、給大半個交界地的人維持具象的夢境、還要隔著亞壇控製阿史米,確實累,那就來我熟悉的領域,在我擅長的世界裏戰鬥吧。”
“夢境……”夏玻利利看四周,現實開始扭曲,周圍的一切都在被拉入另一個世界。
“不可能,你的睡蓮隻鋪了半個世界,你的力量規模怎麼可能有這麼大……”夏玻利利的聲音終於多了一些波動。
“很大嗎?”米凱拉說,“那你要忍一下了,因為接下來,你會非常、非常的恐懼。你會第一次感受到,與死亡比鄰的感覺。”
夏玻利利突然笑了起來:
“你不敢這樣,你不能這樣。如果你有這手段,就不會在這裏拖延這麼久了。在夢境中讓全世界心連心,好方法,但那樣,吾王就會徹底失控——他是個容器,可以忠誠地反映出全世界的樣貌,並進一步推進它。隻要他感受到全世界的惡意,就會立刻失控,再無挽回的餘地。”
米凱拉沉默片刻,點點頭:
“這確實是我在擔心的地方,我本想先解決無名,再解決你。”
米凱拉手指纏繞金發:
“要殺死夏玻利利,就要麵對無名的威脅,要解決無名的威脅,就要把搗亂的夏玻利利解決……這纏繞在一起的感覺……真是熟悉又討厭。”
他無奈歎息:
“我真的很討厭有計劃外的事情發生。但既然發生了,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嗎?大家既然願意賭這個可能性,我也陪著大家一起,賭一把大的吧。”
“住手!”夏玻利利終於慌了,“你為什麼不覺悟,世人都生活在痛苦中,無情的神人,你要坐視這一切發生嗎?!”
米凱拉手指戳著臉蛋,微笑:
“這幾百年裏,一直有個家夥在跟我耳邊念叨著,生命的本質就是痛苦呢。”
米凱拉捏著金針,鬆手:
“夏玻利利,我們夢中相見。”
金針落地,卻不似落在草地,而是濺起水波一樣的波瀾。
亞壇南部,米凱拉的藏身處,那大體位於交界地交通中點的地方,一陣浩浩蕩蕩的力量擴散而出,沿著大陸暈染而出。
殺伐百年,熱鬧了百年的交界地,在黑日現世,雪山崩塌,吵鬧聲達到頂峰之後,陷入了一陣最為安靜的時段。
所有生靈,全部陷入一陣靜謐的酣眠之中。
幾乎全部。
“梅琳娜,趕緊出來!”米凱拉說,“夢裏發夏玻利利了,快點從那火海裏出來!”
梅琳娜聽到腦海中米凱拉的聲音,苦笑一聲。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渾身的燒傷隻是最輕微的傷勢,她的身體已經近乎透明。
回望來路,已經被一片火海包圍,她都記不清自己走了多久。
唯一清楚的是,抬頭看著眼前的黑日,一輪月牙已經啃上了黑日,再堅持堅持,徹底消失之前,應該能砍掉一半。
“因為隻有一隻眼嗎……”梅琳娜停了下來,疲倦地喘息一聲,“米凱拉,我回不去了。你一定要殺了夏玻利利。”
在米凱拉的沉默中,梅琳娜笑笑:“你說你整這麼一大圈,落得什麼好,我還是要被燒死的。”
米凱拉說:“因為夏玻利利總是要搞瘋無名的,所以這次提前解決了隱患?”
梅琳娜說:“但你如果一開始就不管我,直接殺了夏玻利利,他就沒機會了。”
“但我要是願意放棄親人的人,我也不會為了救瑪蓮妮亞,研究出純淨金律法,也就沒可能抗衡夏玻利利和那些外神。”
梅琳娜笑了:“你總有理,我都要死了,也不會讓一下。”
米凱拉的聲音很低落:
“難道是因為我能力的問題嗎,總是能避過武力不戰而勝,結果我的計劃也總是出現超出我能力之外的因素,讓一切都功虧一簣。”
“可能這就是命運吧。”梅琳娜說。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周圍隻有火焰的聲音。
梅琳娜說:“你在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