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濂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口銀色大鍋。
她並未立刻表現出驚喜，反而有些狐疑：
“好奇怪的形狀，這能觀星？而且還建立在寧姆格福，這裏的觀星條件不行吧？”
瑟濂說：“觀星最好的地點，除了湖區就是雪山，蓋立德也還行，但寧姆格福……恐怕是僅次於亞壇的糟糕。”
“應該沒問題吧？”無名也不確信，“這工程還是帕奇在的時候主導的，他給的圖紙，前期的監修也是他來的，也負責了收尾的檢查。”
無名也不是很懂，拿來了帕奇留下的使用指南卷軸，遞給瑟濂。
瑟濂也是行動派，立刻閱讀並實操起來。
“連接輝石……星軌圖會在輝石板上顯示……”
就這樣一直折騰到半夜，瑟濂開始觀測天上的群星。
越觀測，瑟濂表現得越沉默。
“不行嗎？”無名緊張起來。
這工程算是他最大的一筆投入，如果打水漂了，無名要哭了。
瑟濂站在高出的平台上，一邊看卷軸，一邊在輝石上寫了幾筆。
一個投影從輝石中投射而出，周圍的空間都被一陣虛像的光影籠罩，點點星辰環繞在周圍，仿佛置身星空。
瑟濂注視星光片刻，關閉投影，從高台上跳下來。
“你那光頭朋友，是從哪來的？”瑟濂問。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無名說，“不過以交界地的角度來說，他大約可以算是來自我的故鄉。”
瑟濂一把抓住無名的手：
“一個國家居然能夠同時培養出你們二位臥龍鳳雛。”
無名看瑟濂這樣，心裏愈發沒底：
“到底成沒成？”
“成了呀！”瑟濂跳起來，像個小女孩一樣雀躍，語氣中抑製不住的快樂與狂熱，“前所未有的規模，前所未有的視角！”
瑟濂說：“你知道嗎，我雖然答應了你，但內心還是很糾結的。眼看著星空在我眼前流轉，我卻無能為力，就很揪心。看著托普斯在我麵前走動忙碌，就很饞。”
“很饞？”無名警覺。
“我們的眼界不夠開闊。”瑟濂說，“我們的思考方式過於原始，無法一窺星之子的秘密。即使站在雪山之上，前輩們也早已窮盡人力觀測所能達到的極限。所以我們才要化為星星種子。隻有成為星星，我們才能理解星星。”
看到瑟濂激動的樣子，無名也不知道說什麼，任由瑟濂攥著他的手甲，點點頭：
“你是星星也好——不過可別對魔法師下手啊，你答應我的。”
“沒錯，本來我是不樂意答應你的。”瑟濂展望那巨大的觀星台，“但它改變了我的想法。有了它，我們可以觀測到海量的新數據，我有事情做啦！觀星者的曆史，從此將開啟新的篇章！”
瑟濂擁抱了一下無名：
“謝謝！”
還沒等無名反應過來，瑟濂已經彈回觀星台，沉迷於那些新數據了。
跑回觀星台期間綁腿鬆了還被絆倒了，瑟濂抓起破布隨手胡亂纏繞到大腿上，兩手攀著高台，兩腳再向上縮，肥大的頭罩有些礙事，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
無名看著瑟濂狂熱的樣子，有點擔心：
“那……你還教書嗎？”
“哪還有空教書，讓托普斯解決吧。”瑟濂頭也不抬得回答道。
“好吧……”無名無奈，“我想著請你幫個忙呢，跟我去趟學院。”
“沒空。”瑟濂的回答更簡短了。
無名感覺他沒有更多機會了，下一句話再不說動她，瑟濂恐怕要化為海崖邊觀星台下一座望星石，對外界再無回應。
無名湊到瑟濂身邊：
“幫我個忙，等我商隊做到雪山，我用火焰大鍋給你做一個更大的觀星台，口徑更大，還沒有濃雲遮擋。”
巨大的餅一時遮蔽了觀星台，掩蓋了群星的光芒，終於將瑟濂的輝石頭罩拉了起來。
“真的？”瑟濂問，頭罩上的輝石亮起來。
無名連連點頭：“真的真的，這觀星台不就是我答應你的，現在不也兌現了。”
“好吧，等你需要我的時候，帶上我就好。”瑟濂答應了無名，繼續低頭研究起群星。
無名終於鬆了口氣，談判的籌碼，都集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