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願意,我沒意見。”傑廉說。
“我問過他,他沒意見。”無名眉開眼笑,搓搓手,“哎呀,我店裏可算有鐵匠了。”
傑廉為無名這商人的醜惡麵貌感到厭惡,又為自己必須依靠這個商人感到一陣悲涼。
他忍不住說:“你怎麼跟個蒼蠅一樣,就這麼喜歡趴在腐爛物上把人吃幹抹淨?”
“蒼蠅……”無名摸著下巴,“其實蒼蠅很幹淨吧,至少自己很幹淨。”
“把肮髒傳給別人是吧?”
“我聽說有人還吃蒼蠅餅呢。”無名說,“應該可以洗淨吧?”
傑廉有點抓狂:
“我不是跟你討論蒼蠅的問題,這是比喻,比喻!”
“我倒是覺得,我找到便宜的肉了。”無名喃喃自語。
一陣涼意襲上傑廉心頭,帶著難以置信或者說不願直麵的猜想,他心驚肉跳地問:
“你要幹嘛?”
無名說:“你看,你們可以不去吃蘑菇,但拉塔恩反正不講究——他自己都抱著尊腐騎士啃呢。你們反正油桶和火焰管夠,用紅獅子火焰配合我的菜譜,給蘑菇消毒,再讓拉塔恩吃不就行了。”
無名把配方交給傑廉,隨後乘升降梯回城,再直奔城外:
“我再去給拉塔恩將軍整點白肉,雞肉味,嘎嘣脆,保證營養豐富葷素齊全。”
無名哼著歌,在無星的夜空下徐行,前往艾奧尼亞沼澤。
傑廉的話提醒了他,讓他想起蟲絲的特性。
作為在腐敗的沼澤中度過一生的蟲子,它們那充滿粘液的蟲絲居然如此潔淨,仿佛淤泥中的白蓮花,完全不沾染一絲腐敗。
蒼蠅雖然喜歡待在腐敗物上,但自己本身卻不容易沾染汙穢。
無名覺得腐敗眷屬們應該也差不多。
正沿著大道往艾奧尼亞沼澤趕,夜空中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咆哮。
這聲音無名很熟悉,是飛龍的咆哮聲。
“飛龍也不錯,夠大,肉夠多。”無名念叨著,偏離了大路。
但等無名走到聲音發生的地點,卻失望了。
這飛龍的表皮幾乎消失,露出稚嫩的肌肉,部分地方還有點膿皰,能吃的地方恐怕屈指可數。
大約是已經被腐敗泡透了。
而且這龍已經有人在狩獵了,他不好再搶食。
腐敗龍龐大的身軀麵前,有兩個渺小人影,手中的武器散發妖異的紅光,在夜空下格外醒目。
其中一位渾身暗紅色龍翼龍角裝飾,似乎是一位職業的屠龍者,身段苗條,手持一把血紅色雙刃劍。
另一位布袍上緊綁串聯鐵片組成鎧甲,頭戴凶惡老人形象的木製麵具,手持一長一短兩柄刀。
其中長的那柄刀刃鮮紅,煞氣流溢其上,分不清是濃烈的血液,還是一片流炎。
兩人分別夾擊腐敗龍,速度極快,留下陣陣殘影,難以捕捉行蹤。
單單是奔跑速度,就展現出其強勁的實力。
但腐敗龍卻不需要捕捉小人的身影,它甩開龍頭,將龍息噴出一個扇形,把兩個人全部覆蓋。
這腐敗龍的吐息都已經不再是火焰,而是滾滾猩紅濃煙。
“果然泡透了。”無名皺眉,看到沒有肉可以拿,遺憾離開。
腐敗龍那邊,戰鬥還在繼續。
令人聞風喪膽的腐敗沒有阻止兩個渺小的人類,各種猩紅色濃煙,依稀可以看到兩個身影扶搖直上,好似波光下逆水而行的鮭魚。
持雙頭刀的龍騎士轉動雙頭刀,頂在前方,血焰將腐敗焚燒殆盡,為龍騎士開辟出一塊安全區域。
帶老翁麵具的人則隻是凶悍地揮刀,陣陣烈火組成刀網,切開本不可能被利刃割開的煙霧。
兩人成功近身,腐敗龍近身之下更加不靈活,任人宰割。
它掙紮許久,終於還是倒在地上,怒吼掙紮,喘息聲漸息。
龍騎士熟練地剖開腐敗龍的胸膛,取出鮮嫩的心髒,捧到上空,一縷濃稠龍血滴進嘴裏。
喝了一口龍血,龍騎士將心髒遞給戴老翁麵具的人。
“追求外物,怎能磨煉劍技?”老翁將長刀收到腰間,“老夫斬得還不盡興,要隨我去斬了拉塔恩嗎?”
龍騎士搖搖頭,帶著龍心髒轉身離開,走向腐敗龍身後不遠的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