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手縮回去,正視著無名:
“選擇老師要謹慎一些。”
無名歪著腦袋,思索一會兒,開口道:
“原來魔女不是異端魔女嗎?”
“怎麼可能一樣。”瑟濂說,“魔女是魔女,異端是異端,就好像蘋果的質量和味道是兩種不同維度的評價標準。”
無名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原來如此,我認識的魔女全是異端魔女,還以為魔女就是異端呢。”
“全是異端……”瑟濂側目,“那你還真是幸運,我在學院周圍幾乎都是庸才,根本不敢違背學院指派的所謂正統。”
“確實幸運,這不又碰到一位。”無名笑。
剛想著找個魔法老師,就能碰到一位魔女,無名覺得自己確實很幸運。
聽到無名說遇到自己很幸運,瑟濂頓了一下:
“你這話說的,好像學院裏那些想約我的同僚一樣。”
“哦,那你很受歡迎啊。”無名說。
“比起學識,那些人對我頭罩之下的麵容似乎更著迷。”瑟濂觸摸著那端莊柔美的麵罩,“哼,他們難道不理解,這麵罩本身就是最美麗的嗎,它代表著知識與才華,隻授予最優秀的那些學徒。”
“這麼看不慣他們呢。”無名撐著臉,“那你拒絕了那些同僚?”
瑟濂說:“不,我同意了。我扭轉了他們的想法,他們從此專注於對真理、對起源的探究。”
她語氣有些陰森可怕:
“於是我被稱作異端魔女,被學院驅逐。起源派是最古老的流派之一,現在他們居然將起源視為禁忌。”
瑟濂收斂了情緒,平淡地說:
“現在你也知道了,我是不為現世所容的異端魔女,不適合成為老師。”
“你到底做了啥?”無名好奇,“聽起來,你扭轉同僚想法的手段……不太文明?你可以仔細說說,如果我無法認同,自然會放棄你。”
無名拍著胸脯保證:
“放心,即使不認同,我也不會攻擊你的,不信你問我的女巫。”
“我把他們做成了魔法師球。”瑟濂說,“將他們的身體與靈魂聚在一起,去觀察思考源流。他們願意將屍體聚集到樹根上,將靈魂歸攏到黃金樹,卻不願意用同樣的途徑和力量去探究起源,僅僅因為黃金律法許諾了他們重生的機會,而起源則充滿未知。”
瑟濂越說越激動:
“可是探尋最大的未知——探索星空,不就是觀星者們最初的夢想嗎?他們為了穿上這身長袍,宣誓奉獻一生探索輝石、探索星星的琥珀,如今卻盡數背棄遺忘。”
無名看著瑟濂,樂嗬嗬道:
“你確實跟我認識的那些魔法師很像,都挺狂熱,都挺瘋的。”
瑟濂說:“他們不願意將靈魂獻給星星,隻願意獻給黃金樹。當然,在這個時代,我確實是異端。你也很恐懼這種行為吧——將靈魂束縛,不得歸樹。”
她轉身向地下室走回去:
“回去吧,我的思想已經跟不上時代了,你無法認同也是合理的。我不適合教書育人。”
無名看著瑟濂那苦大仇深毅然決然的樣子,撓撓頭:
“禁忌就這?”
瑟濂頓住腳步,轉身看向無名:
“你說什麼?”
無名咧出一個笑容:
“來當老師吧,賺錢要緊,禁忌算個屁。”
瑟濂快步走向無名,湊近他的臉:
“你真的認同我?”
“我不認同。”無名說,“但我無所謂,我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嘛。”
不就是把人的靈魂聚在一起嗎……
無名低頭看看胸口,隨後揚起頭,笑著對異端魔女瑟濂伸出手:
“加入我的圓桌吧。”
========
圓桌廳堂
鐵匠正在給涅斐麗打造新的武器,涅斐麗則蹲在一旁,安慰著被她帶回圓桌的紅袍女孩。
但女孩依然驚魂未定,畏畏縮縮,無法進行正常對話。
涅斐麗摸著女孩的頭,但女孩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接肢有那麼可怕嗎……”涅斐麗納悶。
葛瑞克的可惡她是清楚的,但能把人嚇成這個樣子,作為一個戰士,一個勇者,涅斐麗實在有些無法理解。
鐵匠修古開口:
“她可能看到了一些很可怕的東西,被嚇到了。”
“接肢的場麵嗎?”涅斐麗說。
“或許不止。她的眼睛我很熟悉。”修古說,“她有調靈的潛質,可以感應到靈魂,她可能看到了一些不幹淨的東西。”
聽到修古這麼說,紅袍女孩身體一振,哆哆嗦嗦地說:
“好多人在哀嚎,像風暴一樣。身處地獄業火……無盡的灼燒……好多人,好多人……”
“可惡的葛瑞克。”涅斐麗錘了一下地板。
紅袍女孩抱著頭:“好多,百萬……千萬的靈魂在哀嚎。”
“這就誇張了吧。”涅斐麗詫異,“整個寧姆格福都沒那麼多人吧。”
修古聳聳肩:“那我就不清楚了,看來她要修養好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