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瞧了,可要給賞麵錢,我們家的媳婦年輕,臉皮薄,不經瞧的。”賀老太太帶著笑道:“瞧完隻準說好聽的話,不好聽的要爛回肚子裏去。”
“喲,我還沒瞧呢,老太太就先給我擱話了。”尚書夫人一笑道:“看來今兒我不給賞麵錢是不行了!”
尚書夫人的侄女陳吉當年也愛慕賀年,托了尚書夫人來暗示過,賀家卻毫無動靜。陳吉死心眼,待到如今年方十八還沒出嫁,隻說要親眼見著賀年真個攜了新夫人進京方才死心。誰知這回聽得賀年真個攜妻帶子的回京,受不住打擊病倒了。陳吉的母親陳夫人在府裏愁的不行,隻得好語撫慰陳吉道:“女兒呀女兒,人家賀年不娶都娶了,兒女都有了,你再想不開也沒用呀!趁著如今還有兩家府裏托了媒婆來提親,還是快些選一家應承罷了!再要耽擱下去,可就是明日黃花,想挑也沒得挑了。”
“娘,我不親眼見見賀年娶的是什麼人,就死也不甘心。憑什麼她一個鄉下丫頭就可以嫁給賀年,咱們這樣的家世,賀年就是瞧不上呢?再要說相貌,打小起,你們都誇我長得好,我每每照鏡,也自認為能見人,怎麼賀年就不正眼瞧我了?那回他出京,我厚著臉皮守在路口,見得他出來,攔了馬車跟他說會等他回來。他雖一聲不出放了簾子就走,我還以為他感動了。後來聽得他在鄉下娶親,是怎麼也不敢相信的。他們賀家是什麼人家,賀年是什麼人,怎麼巴巴跑鄉下去娶親?”陳吉一邊說一邊哭了,哽咽道:“我隻不信賀年會這麼狠心,虧我苦苦等他幾年,等來的卻是這個結果。”
“女兒,你這是單相思!”陳夫人歎氣了,因京城裏為了賀年單相思的並不止自己女兒一個,太太們聚一處還會說一說,倒沒什麼抹不開的,這會勸陳吉道:“娘先前就勸過你,趁早些挑一門好親事,別再幻想著賀年,你偏不聽,偏要等他回來。如果他可是回來了,卻有了妻子,還有一對可愛的龍鳳胎。你再如何,也得打滅了這門心思。”
陳夫人苦惱呀,本來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誰知女兒鬼迷心竅,要死不活的,非賀年不嫁,苦苦堅持這幾年,如今賀年回來了,她一聽賀年真個娶妻生子,並不是人家誆她的,氣急攻心就一頭病倒在床,若是不好生解開這個心結,隻怕還要遭罪。
陳吉見得陳夫人皺眉歎氣,不由淚落如雨,“娘,你就當沒生我這個女兒,隨我去罷!”
異日,陳夫人找到尚書夫人,姑嫂兩個商量了一回,決定先上賀府裏去會會貴姐,若貴姐真是個普通的鄉下丫頭,陳吉或還有希望。這一天,趁著日色好,尚書夫人借口要請賀年幫孫子陶靈傑看一下麵相,便領了陳夫人和陶靈傑往賀府裏來了。
尚書夫人和陳夫人的心思,賀老太太如何不知道?這會聽得尚書夫人的話,再一見陳夫人那閃爍的眼神,已是心知肚明,這是準備挑剔貴姐來啦!且看貴姐如何應付罷!叫賀年看上的女人,料不會一點應付人的伎倆也不會才是。
待貴姐領了龍鳳胎進來行過禮,尚書夫人不由“喲“一聲道:“好一對娃兒!”一時忙著令丫頭拿賞麵禮給小橄欖和賀圓,卻不著痕跡的把貴姐掠在一邊。
賀老太太見貴姐被冷淡,神色卻如常,倒暗暗點頭,一時笑道:“年哥媳婦過我這邊來,我這背正有些酸痛,快過來捶捶!”
到了別人的府裏,便是客人,哪有客人冷落主人孫媳婦的?貴姐見尚書夫人和陳夫人神色有異,不露聲色的走到賀老太太身邊,侍立著輕輕幫她捶背。
陳夫人說著話,見貴姐幫賀老太太捶背的手勢不輕不重,一時抬眼問她道:“看著年少奶奶這般懂得服侍人,想必先前在鄉下就是常常幫人捶背的罷?這可好了,丫頭也不用請了,自己一手就能包辦呢!”
“服侍長輩之事,怎能假手丫頭,自然是小一輩的包辦了!”貴姐見陳夫人懷有敵意,不鹹不淡道:“先前在鄉下,倒常常給我阿嬤捶背,她老人家時時讚我有孝心。如今來了京裏,能給老太太捶背,正是我的福份呢!”
陳夫人見貴姐回話滴水不漏,冷不妨又道:“年少奶奶能嫁入賀家,自然是不凡的,卻不知有何才藝?可否展示一二?”
卻說尚書夫人的小孫兒陶靈傑,今年五歲,正是最調皮的年紀,這會見得龍鳳胎長的一模一樣,早跑過來歪著頭細瞧,一伸手就去揉賀圓的頭,還嘻嘻笑道:“像個人參娃娃!”
賀圓避不及陶靈傑的手,硬著頭皮頂了他一揉,仰了小臉也笑嘻嘻道:“你像個蘿卜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