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這船為什麼會動?”
“爹爹,這月亮為什麼一直跟著我們走?”
“爹爹,……”
上京路上,小橄欖變成一個問題寶寶,直把賀年問的搜腸括肚的應對。
賀圓卻突然喜歡上打絡子,整天纏著貴姐教她打絡子。王媽媽見她年雖小,手卻巧,倒是極盡誇獎道:“姐兒跟少奶奶一樣手巧,這不過幾天,就學會打絡子了。將來學針線,必定出挑的。”
貴姐除了照顧龍鳳胎外,還向王媽媽細細打聽了賀府各人的性格愛好及家世等,以備將來在大宅相處時不會得罪人。一時又打聽賀府日常開支等事,王媽媽笑道:“少奶奶不須憂心的,府裏各位奶奶們平日溫和有禮,最有盡讓的。如今是大房的太太掌家,大房的大奶奶協助著應酬來往,一應月例開銷都是大太太在經管,大太太對奶奶們也最是疼愛的。現下少奶奶帶了哥兒姐兒進京,落下這三年的月例銀子並哥兒姐兒應得的那份銀子錢,大太太這會應該準備妥當了。進了府,領了月例銀子,少奶奶自能安安穩穩過日。再說了,老太爺自會為少爺謀一個職位,又多一份俸祿。這好日子呀,才開頭呢!”
賀家男人有名聲,女人有錢,這個,貴姐是知道的。這會聽王媽媽娓娓說起賀府各位媳婦的來曆,並她們每月多少月例銀子,脂粉錢若幹,身邊多少個陪嫁丫頭等等,不由聽呆了。暗暗尋思,賀老太爺不過一個五品官,俸祿加賞賜及收租的田莊等,每年收入隻怕還不夠供府裏一半的花銷,那另一半的花銷卻是從哪兒來的?
王媽媽早得了賀太太的囑咐,這會貴姐要回京,府裏的事自得同她說明白,便笑著同她細細說了諸多外人不知道的事。
原來賀老太爺兩袖清風,全靠賀老太太出錢出力的打理賀府,才有如今的興盛。賀老太太娘家兄弟是禦封織造使,專管全國的織造業,富貴已極。賀老太太嫁進賀府時,不說那份嫁妝的豐厚,光是京城裏,就有三家絲綢莊是她的陪嫁產業。賀老太太手頭既有絲綢莊,自是培養了好些管事到莊上去打理,每年賺得的一半錢便充當賀府的花銷。因賀老太太既為賀家生兒育女,打量家務,又把絲綢莊所賺的錢花在賀府上,她在賀府裏的地位,自是不言而喻。因此上,說賀老太太同賀老太爺平起平起,半點不假。
因有賀老太太的例子,賀府其它媳婦嫁妝又是豐厚的,為著想跟自家相公平起平坐,也都或多或少拿了嫁妝銀子出來入股賀老太太的絲綢莊,所分得的花紅也隻拿一半,另一半充公。也就是說,賀府的花銷,她們也有出錢。因著這個,賀府裏眾媳婦特別有底氣,在自家相公麵前說話特別有用。
因四房的賀潛火和五房的賀潛土外放做官,四太太和五太太合家自是跟了上任,並不在京裏,賀府現下隻有三房人口住著。這不在賀府裏住著的,月例銀子也存著,待她們回京,也會一並發還的。
說到這裏,王媽媽看一眼貴姐,頓一頓道:“太太自然也出了嫁妝銀子入股絲綢莊了。少奶奶進門沒多久,太太便寫信囑了京裏的管家娘子,先給少奶奶出了一份銀子入股絲綢莊。先時沒告訴少奶奶,是怕少奶奶手底沒錢卻又記著這個事,反倒不好。現下要回京了,卻得跟少奶奶說清楚這個事。因太太當初並沒有為大少奶奶出過銀子錢入股,現下為少奶奶出了銀子錢,若是大少奶奶知道了,難免心有芥蒂,因此太太囑咐,少奶奶隻作這份銀子是自己拿出來的,托了太太幫著入股的便行了。”
賀太太既為自己出了銀子入股,可見偏愛賀年之心。自己卻也不能光得好處,將來自得賺了銀子還給賀太太。貴姐尋思賀年雖有名氣,但兩袖清風,卻沒錢。自己這幾年跟著幹娘倒是賺了一些錢,卻怕手底的錢到了京裏不夠揮灑。好在上回自己讓文鳳的哥哥盤下一間胭脂鋪子,由文鳳和孫小思出麵,隻接待女客,在官家太太中頗有名氣,倒是賺了一些錢。文風還來信說待自己上京去了,再好好合計著把鋪子擴大些。這回上京,若真能把生意做大些,賺多一點私房錢,不單能把銀子還給賀太太,在賀家媳婦間也有底氣。
將近到京城時,貴姐已從王媽媽嘴裏把賀家諸媳婦們的大致情況摸了一個遍,心裏稍稍安定了一些。
一路順鳳順水,於十月中就到了京城。因先送了信回賀府的,貴姐同賀年才一上碼頭,便有賀府的管事和兩位奶娘並好幾個小廝相迎了,一時過來給賀年和貴姐請安。
兩位奶娘打扮的清清爽爽的,這會給賀年和貴姐請了安,未語先笑道:“聽得少爺和少奶奶帶了哥兒姐兒回京,老太太就日日念叨,因怕哥兒姐兒認生,叫我們跟了來接哥兒姐兒,跟他們混個臉熟。”說著伸手來抱小橄欖和賀圓,不想小橄欖仰頭向天,裝作看不見奶娘,奶娘不由麵麵相覷。王媽媽卻在旁邊笑道:“喲,哥兒跟少爺小時候一個樣,一認生就不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