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鶯聽得動靜,一眼見到賀年站在門口,待要喊姑爺,卻見賀年橫一根手指在嘴唇“噓”了一聲,隻得吞了那聲稱呼,因知道賀年與貴姐相處時最不喜有丫頭婆子在旁邊,先行悄悄退了下去。
貴姐一轉頭不見了春鶯,卻見賀年站在門口,不由笑道:“怎麼不進來?”
賀年臉上早已春暖花開,這會意態撩人道:“我站這兒看娘子走路,剛剛看呆了!”
貴姐抿嘴一笑,還沒說話,卻聽得小橄欖和小圓球醒了,一時忙忙喊人進來抱了去把尿。又有董氏派一個小丫頭送東西來,忙著看東西,又交代春鶯給小丫頭打賞。秋燕正做手套,這會又拿進來在小橄欖和小圓球的手上比了比,笑道:“姑娘,這手套兒這般大就行了罷?我看著可以收口縫上布鈕扣了。”
貴姐過去檢看一下道:“這般大就行了。你收口時一針一針往裏收,收的像我們做麵果子時那種小口,恰好能給哥兒姐兒套進手腕,再裁條縫邊縫上布鈕扣。”
原來龍鳳胎晚上睡覺時,有時會不小心抓了自己的臉,抓出一條痕來,因此貴姐思量著給他們各做一對薄薄的手套,晚上睡覺就套在他們的手上。這樣一來,他們就算是抓自己的臉,也不會抓傷。
賀年見貴姐好容易忙完,丫頭們都不在跟前了,才要上去握著她的手說話,簾外卻傳來賀太太的聲音道:“我聽得哥兒一哭鬧肚臍又腫了起來,現下可好點?”
春鶯已是忙著打起簾讓賀太太進來。貴姐聽得聲音,忙忙迎了上前,待賀太太坐定了,又讓人捧茶上來。
賀太太見小橄欖這會正在玩手指,上去揭開小衣裳看了看肚臍,見跟平日一樣,這才放下心來,轉頭跟貴姐道:“大夫雖說沒大礙,卻也得想個法子。每回一哭肚臍就腫起來,總歸是不好。”
“我阿嬤倒是說了一個古老的法子,說道拿一個銅錢去廟裏祈一下福,穿了紅線壓在小橄欖肚臍上,可保無事。老人家這會已是拿銅錢去祈福了,晚間再拿了銅錢過來呢!”貴姐笑道:“我嫂子倒說是大哭時嘴裏進了風,這個風沒處散去,肚臍才會腫起來的。讓我多些給小橄欖撫撫肚子,就用掌腹在他肚臍周圍打圈圈,待他放幾個屁就沒事了。”
賀太太聽的點頭道:“也罷了!”
因九月份是京裏老太爺的生辰,賀太太順道跟貴姐說:“你這幾日得空兒做一套針線出來,過些時候我托人送回京去,讓老太爺也知道你的孝心。”
賀家老太爺以下,有五房人口,賀老爺和賀太太是第三房的,因著賀年自小聰慧,帶攜的第三房最得賀老太爺賞識。賀太太人雖不在京裏,這賀老太爺生辰,她這一房的孝心可是一分不能落下。又因著貴姐相較於賀府其它媳婦,出身最低,其父鄭明發不過七品縣令,又沒甚背景。現下賀老太爺和賀老太太還沒見過貴姐,這份賀禮其實更要花心思。賀太太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如叫貴姐做一式針線就罷了。一來賀老太爺不喜奢華,二來貴姐做的針線活卻頗精致。說不定這普通的針線式樣反能討得賀老太爺的歡心也不一定呢!賀太太一想起貴姐的出身,總是略有不足,好在龍鳳胎得人意兒,稍稍的補了這個不足。京裏賀老太爺和賀老太太聽得貴姐產了龍鳳胎,可是喜的忙忙令人送來長命鎖等物的。
待送走賀太太,貴姐正要跟賀年說話,又有婆子上來回話,說道賀太太剛才還有一事忘了說,就是她上回往廟裏許願要添油燈,因是為龍鳳胎許的願,她這個祖母輩份高,卻不能親去添油燈,讓貴姐明兒起早收拾一下,天一亮就趕著去廟裏添一下油燈,再為龍鳳胎求一對護身靈符回來。
候著婆子下去了,賀年斜覷一下貴姐,湊上去道:“今天晚上……”話還沒說完,簾外又傳來那婆子的聲音道:“少奶奶,太太吩咐了,說明兒要趕早上廟裏去添香油,為表誠心,今晚先得齋戒沐浴。卻要請少爺往書房去歇一晚,以免擾了少奶奶。”